枯井藏尸，手法各异，指向多年悬案；
军粮赤金粉，牵扯户部乃至朝堂更深的水；
而长宁侯府世子，这个看似最大的受害者，此刻也笼罩在巨大的疑云之中。
线索纷乱如麻，却都死死系在这口枯井之上。
而井底，似乎还有东西在幽幽地呜咽。
“先清井。”燕迟沉声道，语气不容置疑，“把里面的东西，一颗不剩，全给我捞上来！
我倒要看看，这下面，还埋着多少见不得人的‘新娘’！”
冰冷的井水散发着刺鼻的恶臭，混合着硫磺朱砂的辛辣余味，在狭小的枯井空间里蒸腾，浓得化不开。
两名被绳索吊下井的羽林卫精锐，饶是久经沙场、见惯生死，此刻也脸色煞白如纸，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强忍呕吐的颤抖。
他们的靴子踩在井底粘稠冰冷的淤泥里，发出令人牙酸的“咕叽”声。
一颗，又一颗。
湿漉漉、惨白发胀、沾满污秽的头颅，被小心翼翼地装入特制的、浸过桐油的厚麻袋，由井口的同伴用绳索吃力地吊上去。
每一次麻袋的上升，都伴随着绳索摩擦井壁的沙沙声，如同死神的低语。
井口周围，火把林立，将这一方小小的地狱照得亮如白昼，却驱不散那深入骨髓的阴寒。
燕迟如同铁铸的雕像，按刀立于井沿，玄甲在火光下反射着冷硬的光，鹰隼般的目光紧紧盯着下方，监视着每一个动作。
秦莞则蹲在井边铺开的巨大油布旁，素白的手套早已沾满污泥和暗褐色的腐败物，她却浑然不觉。
每当一颗头颅被吊上来，解开麻袋，她便立刻上前。
动作精准、利落，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专注。
薄刃刀片在她手中化作最精密的工具，快速而仔细地检查每一处断颈的伤口。
昏暗中，只有刀锋划过腐败组织时细微的声响，和她偶尔报出的、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的低语：
“七号，断口撕裂，颈椎粉碎，多处陈旧指痕，与喜堂新娘一致…指甲缝有少量赤金粉残留。”
“十三号，利器切割，颈骨断面平滑，三年前百草园嗜心案失踪者。”
“十九号…利器切割，颈部有特殊靛蓝刺青残留，西北塔塔部首领之女。”
“二十二号…断口撕裂，但指痕较浅…指甲缝…有东西！”
秦莞的声音陡然一凝！她正检查的这颗头颅，断颈处也是撕裂伤，但指痕的深度和破坏力明显弱于喜堂新娘和七号头颅。
吸引她全部注意力的，是那同样染着蔻丹的指甲缝深处！
不是金粉。
是几根极细的、深褐色的、近乎黑色的……纤维丝？像是某种织物被强行撕裂后留下的残渣。
她小心翼翼地将那几根细微的纤维丝用镊子夹出，放在一片干净的油纸上。
火光下，那深褐色的纤维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凝固血液般的光泽。
“不是寻常布料。”秦莞低语，将油纸片递给走近的燕迟，“质地坚韧，颜色深褐带暗红光泽…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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