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尖拂过夜辉:“星之呼吸壹之星,星云闪·陨星。”明亮的星光直直劈向那渺小的身影。
“咦啊!不要杀我!”那小人儿立马跑进林子里,不见了踪影,我眉头一皱,提起日轮刀正欲追击,像是想到什么,回头看向树后的琴葉:“琴葉!你快去村子,那里也被鬼袭击了,去找甘露寺小姐!”
不等她回答,我便冲进林子,朝怯鬼追击而去。
锻刀村中,没有岩浆,也没有火柱——只有腥甜的潮汐味,从每一条石缝里渗进来。
天还未破晓,海雾像湿冷的纱缠住山腰。铁砧上的刀胚还沾着炭火余温,淬火池却先泛起一圈不合时宜的涟漪。铁匠们抬头,看见雾气里浮出一排惨白的倒钩:那是鱼怪鳃裂下的骨刺,像一柄柄逆向生长的镰刀,把雾切成碎末。
第一声惨叫来自水车旁的小学徒。他用来搅动风箱的右臂被整根撕下,断口喷出的血在空中凝成细小的红珠,被鱼怪分叉的长舌卷走。那舌头表面布满涡旋状的细齿,轻轻一刮,就把血肉磨成粉红色的雾。铁匠们抡起尚未完工的日轮刀,刀锋砍在鱼怪青灰色的鳞片上,只溅起一串幽蓝的火星——那是深海磷光,来自它们腹内尚未消化的水鬼残骸。
整座山谷开始渗水。不是雨,是倒灌的海。鱼怪们用胸鳍拍打地面,发出擂鼓般的闷响,每一次拍击都让山体内部的矿脉发出骨折般的裂声。淬火池最先被污染,原本清冽的池水变成浑浊的灰绿,漂浮着半截人类指骨和几片鱼鳞。那些鱼鳞边缘锋利如剃刀,在水面下悄悄割开铁匠们的脚踝,动脉血喷成细小的红雾,引来更多深海种。
最恐怖的是它们的眼睛。没有瞳孔,只有两汪浑浊的月白色,映出铁匠们扭曲的倒影——倒影里,他们的身体正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拉长、揉碎,像被卷入漩涡的水草。当鱼怪群开始齐声啼叫时,整座锻刀村开始共振:刀架上的半成品纷纷开裂,裂纹里渗出带着铁锈味的暗红黏液;熔炉里的炭火被压成惨绿的鬼火,照出墙壁上逐渐浮现的、由水渍组成的诡异图腾。
琴葉赶到时,看见最后一座锻刀炉正在“下沉”。不是崩塌,而是像被海水吞没的船只,缓慢地倾斜、没入突然出现的深渊。铁匠长半個身子已浸在黑水里,仍高举着未完成的日轮刀,刀身布满深海压力造成的龟裂纹。老人用最后的力气把刀抛向能够战斗的年轻壮汉,却在半空中被一条布满吸盘的触须卷住——触须末端裂开,露出环状的、鲨鱼般的牙齿。
刀落入水中的刹那,琴葉听见了锻刀村真正的绝唱:不是火焰的爆裂,不是钢铁的悲鸣,而是三百年来每一把刀在深海高压下才会发出的、近乎耳语的震鸣。
在那翻天覆地的混乱中,一道亮粉的身影在鱼怪中穿梭,那是恋柱甘露寺蜜璃,她正提着蜿蜒长刀,不停灭杀着鱼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