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辞站在北邙山巅的祭坛中央，夜风裹着檀香和血腥气扑面而来。她低头看着手中凤凰绣帕，那六个字“愿婉儿长乐未央”在月光下泛着血光。银镯碎裂处的疤痕隐隐作痛，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体内蠢蠢欲动。
远处传来铜铃声，一声接一声，由远及近。沈清辞猛然抬头，只见一个身影从黑暗中缓步走来。那是个女子，一身素白长裙，容貌与记忆中的谢夫人一模一样，可眼神冷得像冰。
“你……”沈清辞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眼前的女子不似记忆中温柔慈爱的养母，倒像是个陌生的鬼魂。
女子站定在祭坛边缘，目光落在沈清辞手中的绣帕上。“你终于来了。”她的声音不高，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我等这一天，也等得太久了。”
沈清辞攥紧绣帕，指节发白。“你到底是谁？谢夫人已经死了，三年前就……”
“死的是假的。”女子打断她的话，“谢家为保你性命，才演了一场假死戏码。至于我——”她微微一笑，眼底却无半分笑意，“我是谢婉儿的生母。”
沈清辞后退一步，脚跟撞上青石供桌，整个人晃了晃。“不可能！我娘是沈氏，不是……”
“沈氏？”女子冷笑一声，语气里满是讥讽，“你不过是谢家养了十二年的棋子罢了。你以为你是谁？谢婉儿的替身，连真命都配不上。”
沈清辞只觉胸口一阵剧痛，仿佛有人用钝刀在剜她的心。“你胡说！”她厉声喝道，“谢夫人待我如亲生女儿，她说过……她说过会给我准备嫁衣……”
“那是为了哄你。”女子语气平静，“你若真是谢婉儿，她怎会让你嫁给太子？她明知太子心有所属，还要你去当废后？”
沈清辞呼吸一滞，脑海中闪过那夜大婚时的画面——萧彻坐在床边，看也不看她的凤冠霞帔。她自取头盖，对他说：“他日你登基为帝，便赐我一纸废后诏书。”
“你撒谎！”她嘶吼着冲上前，一把抓住女子衣襟，“你撒谎！”
女子纹丝不动，任由她拽着衣襟。“你要真相，还是谎言？既然来了北邙，就别再自欺欺人。”
沈清辞的手松了，整个人摇摇欲坠。她忽然想起地宫里那具与自己容貌相同的女尸，还有女尸手中绣帕上的“愿婉儿长乐未央”。那时她以为那是母亲临终前的遗言，现在想来，或许只是谢家给她的最后安慰。
“为什么？”她喃喃问道，声音几不可闻，“为什么要骗我？”
“为了江山。”女子轻叹，“谢家世代镇守北疆，护的是大梁江山。可先帝驾崩前，留下一道密诏——命太子以谢家换江山。谢夫人不忍，才将你调换身份，让你活下来。”
沈清辞猛地抬头，眼中泛起血丝。“萧彻……他知道吗？”
女子沉默片刻，缓缓点头。“他知道。从一开始就知道。”
沈清辞只觉天旋地转，耳边嗡嗡作响。她想起冷宫里萧彻握着她手时的温度，想起地宫中他挡在她面前的身影，想起他一次次阻止她触碰凰血玉佩时的焦急。
原来一切都是假的。
“他在哪？”她突然问道，声音沙哑。
女子还未回答，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山下传来。沈清辞回头，只见萧彻正往祭坛奔来，龙袍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他脸色苍白，嘴角还带着血迹，显然受了伤。
“清辞！”他喘着气喊道，“不要碰凰血玉佩！”
沈清辞冷笑一声。“为什么？因为你怕我知道真相？”
萧彻停在祭坛下，眼神复杂。“我不怕你知道，只怕你承受不住。”
“承受不住？”沈清辞步步逼近，“你知道谢家是怎么覆灭的，知道我是谢婉儿的替身，知道先帝的密诏，知道一切！可你偏偏什么都不告诉我！”
萧彻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解释。他确实什么都知道。当年谢夫人临终前，曾握着他的手说：“求殿下护她性命。”他答应了，却也亲手将她推进冷宫，让她以为自己被抛弃。
“我不是不想说。”他低声道，“我只是……怕你知道真相后，会恨我。”
“呵。”沈清辞笑出声，眼泪却滚落下来，“现在呢？现在你告诉我这些，我就不恨你了吗？”
萧彻伸手想拉住她，却被凰血玉佩的光芒灼伤，手掌瞬间焦黑。“你若不信我，也信这玉佩照出的命格。”他喘息着，声音虚弱。
沈清辞没有看他，只低声说道：“北邙……我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
就在此刻，地面剧烈震动，一道幽深裂缝从祭坛中央蔓延开来。凰血玉佩破土而出，悬浮在半空，散发出妖异的红光。
沈清辞伸手触碰玉佩，刹那间，一股强大能量涌入体内。她只觉胸口灼热，凤凰纹路在皮肤下浮现，与玉佩遥相呼应。
“这就是凰血血脉。”女子轻声道，“谢家守护的秘密，如今归你所有。”
沈清辞低头看着掌心，凤凰纹路清晰可见。她终于明白，为何自己总能感应到凰血玉佩，为何断玉与银锁片会共鸣，为何银镯会烙进皮肤。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的血脉。
“从今往后，我只为血债而来。”她一字一句，声音冷得让人不寒而栗。
萧彻挣扎着起身，伸手想拦她，却被凰血反噬，重重摔在地上，鲜血从嘴角溢出。
女子看了他一眼，语气淡漠。“太子殿下，你终究没能守住这个秘密。”
她转身离去，脚步轻盈，仿佛从未出现过。临走前，她丢下一句话：“谢婉儿才刚刚归来。”
沈清辞站在原地，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心中一片清明。她终于明白，自己为何来到这个世界，为何经历这一切。
凰血觉醒，命运重启。
她要的，不只是真相。
她要的，是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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