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甲术骰子的预言
庞波帝国的星象台在黎明前的薄雾中泛着冷光,芙洛的指尖在龟甲术骰子的裂纹上反复摩挲,指腹蹭过“命运”二字时,我看见她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影子——那是昨夜在墓园自白后,她第一次主动提起“前世”。
“阿莱记得吗?”她忽然抬头,星象仪的银链在她身后晃出细碎的光,“你说龟甲术不该用来占卜‘必须赢’的未来,而是该看看‘被漏掉的可能’。” 骰子在她掌心转动,第六面的“希望”纹章上,不知何时多了道极浅的刻痕——是她重生后用指甲偷偷划的,像朵未开的百合。
我忽然想起前世她总把骰子藏在袖中,掷出前会悄悄吻一下“光明”面。此刻她的指尖在“光暗”两面徘徊,最终落在刻着我们名字缩写的“共生”面:“这次换我来掷,好不好?就当是……给我们的重生,盖个戳。” 她的声音带着忐忑,却在说“共生”时,指尖无意识地勾了勾我的小拇指。
星象台的风掀起她的披风,我这才看见内侧绣着的光暗双纹——不是庞波的光明纹章,也不是希亚的百合图腾,而是她自创的、光暗交缠的新印记。骰子离开掌心的瞬间,她忽然闭上眼,睫毛在晨露中微微发颤:“阿莱,不管结果如何,都别松开我的手。”
骰子落地时发出清脆的响,三圈滚动后卡在星象仪的齿轮间,裂开的缝隙里漏出淡金色的光。芙洛猛地睁眼,指尖却在触及骰子的刹那顿住——裂纹中掉出半张泛黄的羊皮纸,边缘用银线绣着未完成的百合,正是前世她藏在龟甲术残篇里的、未写完的情书。
“阿莱亲启:
当你看见这封信时,或许我已戴上希亚王冠,或许你的光已照亮新的大陆。其实我早就知道,大龟甲术拒绝与我缔结契约,是因为我的灵魂里藏着不敢说出口的‘喜欢’——比起成为你的王后,我更怕成为你的负担。
所以我把‘我爱你’写在骰子第六面,却在掷出前偷偷翻成‘权力’面。阿莱,若有来生……”
字迹在“来生”二字后被泪痕晕开,纸页边缘画着无数小太阳,每个太阳里都藏着极小的“E”。芙洛的指尖在“负担”二字上停留许久,忽然轻笑出声,声音带着破茧般的释然:“原来前世的我,连‘喜欢’都要藏在骰子的裂痕里,生怕被你看出半分软弱。”
我忽然想起永恒之塔里看见的画面:她在塔内千年,每次掷骰子都会盯着“希望”面发呆,直到把木质骰子磨出包浆。
此刻她指尖的温度透过羊皮纸渗来,混着晨露的凉与情书的暖,让我想起她说过的“攒够一千颗星光就能许愿”——原来她的每颗星光,都是未说出口的“我喜欢你”。
“看,骰子在发光。”芙洛忽然指着裂开的骰子,光粒从裂纹中涌出,凝成光蝶停在她指尖。我这才发现,光蝶的翅膀是光暗双色,尾翼拖着的不是磷粉,而是她前世为我缝补围巾时用的、带着生命魔力的银线。
光蝶忽然飞向星象台顶端,撞在我的光明纹章上,化作前世我为她折断的佩剑残片。残片落地时,竟在星象仪的刻度盘上画出光暗交织的轨迹——不是毁灭的咒印,而是守护的结界,恰好罩住了我们交握的手。
“阿莱,原来龟甲术的预言……”芙洛忽然握住我的手腕,将残片按在我掌心的咒印上,“不是‘光暗对立’,是‘光暗共生’。就像这把剑——” 残片在魔力共鸣中长出嫩芽,“曾是伤人的刃,现在却成了生根的种子。”
星象台的风铃忽然乱响,东南方的迷雾里闪过黑影。芙洛的指尖立刻掐住我掌心的“安全信号”,却在看见我眼底的冷静后,忽然笑了:“差点忘了,现在的阿莱,连我的紧张都能接住。”
她忽然从袖中掏出个小瓶,是我昨夜为她调制的、能隐藏生命魔力的香露,“早知道黑暗议会的探子会来,特意在骰子上抹了你的亡灵魔力——他们会以为,是我的黑暗污染了你的光。”
我忽然想起假面舞会的陷阱,此刻她眼底的狡黠,正是为那场危机埋下的伏笔。指尖抚过她掌心的茧,那里有常年握笔留下的痕,也有刚才掷骰子时磨出的红印——原来她早已在细节里布下局,用自己做饵,只为了让我看清希亚国王的阴谋。
“不怕我怪你擅自涉险?”我忽然低头吻了吻她眉心的红印,那里正因为魔力共鸣,泛起淡淡的、属于我的光明纹章。
芙洛忽然踮脚咬住我耳垂,声音带着撒娇的气音:“阿莱不会怪我——你看,骰子的预言里,连你的光暗魔力都在护着我。” 她指着星象仪的刻度,光暗轨迹在“共生”的刻度上,画出完整的圆。
黑影在迷雾中退去的瞬间,芙洛忽然掏出本磨损的笔记本,封皮画着光暗双树,树下站着牵着手的小人:“这是我重生后的‘预言笔记’,每一页都记着‘阿莱可能喜欢的未来’。你看这页——”
她翻到夹着光蝶翅膀的那页,“写着‘若龟甲术裂开,就把情书给他看’,旁边画着三个打勾的小方框,分别是‘别发抖’‘别掉眼泪’‘别让他担心’。”
我忽然想起她在墓园的自白:“重生后连怎么‘正常爱一个人’都要学。” 此刻看着笔记本上歪扭的字迹,忽然觉得那些笨拙的、带着划痕的“练习”,比任何完美的预言都更动人——就像她此刻指尖的温度,带着小心翼翼的温柔,却又带着破釜沉舟的勇气。
“芙洛,你知道吗?”我忽然将她揽进怀里,闻着她发间混着香露与晨露的气息,“前世我总以为,预言是不可改变的命运,直到看见你藏在骰子裂痕里的情书——原来命运的裂痕,从来都是用来让光透进来的。” 她的身体忽然发颤,指尖死死攥住我背后的布料,像怕这缕光会溜走。
星象台的晨光忽然大盛,光暗交织的嫩芽在残片上开出第一朵花——花瓣是她的生命绿,花蕊是我的光明白,花心深处嵌着骰子的“共生”碎块。芙洛忽然指着花茎上的纹路:“阿莱看,是我们的名字——E在光里,F在暗里,却在花心里,拼成了完整的圆。”
我忽然想起她在假面舞会上为我挡住诅咒时,裙摆下露出的光暗交织纹身——原来早在此刻,命运的预言就已埋下伏笔:我们的魂契,从来不是单方面的救赎,而是两个灵魂在光暗交界处,主动选择了彼此的裂痕,拼成完整的、会发光的永远。
“芙洛,以后的预言……”我忽然低头吻住她颤抖的唇角,尝到晨露的凉与情书的甜,“不用再藏在骰子裂痕里——现在的我,听得见你每一次心跳,看得懂你每一个未说出口的‘我愿意’。”
她忽然笑了,笑容在晨光中晃得我睁不开眼,而我知道,这场关于预言的赌局,我们早已赢了——赢在愿意向彼此敞开心底的裂痕,赢在终于懂得,爱不是预言的结果,是每个“此刻”的勇敢选择。
星象台的钟声响彻黎明,芙洛忽然掏出颗糖塞进我嘴里——是新学的、带着光暗双味的糖,甜里藏着微涩,却在化尽后留下绵长的暖。
她指着远处的迷雾,那里有光蝶在飞舞,每只光蝶的翅膀上,都映着我们交握的手:“阿莱,你说这些光蝶会不会是前世的‘未说出口’?现在它们飞出来了,是不是意味着……”
“意味着我们的未来,不再需要预言。”我忽然握住她的手,让光暗魔力顺着指尖蔓延,在星象台上画出双生树的轮廓,“因为现在的我们,已经学会了在光暗交界处,亲手种下属于自己的、带着体温的希望。”
芙洛忽然将头靠在我肩上,指尖在我掌心画着永远画不完的圆——那是我们的“共生”咒印,也是我们对彼此的、无需预言的承诺。
而我知道,龟甲预言,不是终点,而是起点——当芙洛将前世的情书递给我,当光蝶化作佩剑残片生根,那些曾以为是遗憾的过往,此刻都成了光暗共生的证明。
就像手中的糖,甜涩交织,却在彼此的体温里,酿成了最动人的、属于我们的预言:“此后余生,光暗相携,裂痕成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