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在密闭空间里凝滞,病床上的少女裹着藕荷色针织毯,腕间留置针的透明胶布贴着如玉般的肌肤。
她瀑布般的栗色长发间散落着几根泛着柔光的发丝,发梢在空调风里微微颤动,像春日枝头新生的嫩芽。
晨光斜切过蓝白条纹窗帘,在她瓷白的脸颊上镀了层金边。
那双总蒙着薄雾的杏眼突然泛起涟漪,纤长的睫毛如蝶翼般轻颤,凝脂般的手指不自觉从毛毯里滑出,悬在光影交界处。
指尖距离光束不过半尺,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最终只在空气里徒劳地蜷成颤抖的弧度,腕间淡青色血管在阳光下若隐若现,像是一幅脆弱又绝美的水墨画。
病房门轻响,姜小帅推门而入的瞬间,呼吸猛地一窒。
他望着逆光里的身影,黑眸微微发颤,他喉结滚动,胸腔里翻涌的情绪几乎要破腔而出,却生生压成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脚步放得极轻,像怕惊碎这场光的幻梦,走近时,修长手指轻轻拽合窗帘,阴影漫上来的刹那,他低低开口:“宁宁,刚醒别让强光刺着,好好歇着。”
云安宁的睫毛颤了颤,没回应,只是望着被窗帘滤成浅金的光,声音像浸了水的棉花:“姜医生,阳光……很温暖,就像你一样。”
姜小帅望着云安宁,过往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他永远忘不了那个暴雨夜,浑身是伤的她晕倒在诊所前,苍白的脸、微弱的呼吸,像折翼的蝴蝶,脆弱得让人心碎。
那些日子,她像个沉默的谜,任他如何温柔追问,都不肯开口说经历了什么,只是用一双雾蒙蒙的眼睛,无声依赖着他。
好在,他的坚持终于有了回应。她从抗拒交流,到会对他露出极浅的笑,再到把他当作唯一的依靠。
姜小帅望着她,喉结轻滚,轻声开口:“宁宁,楼下花园的花开了,等你有力气了,我带你去看看?”
宋宁宁睫毛颤了颤,眼尾泛起薄红,缓缓点了点头:“嗯!”
姜小帅见状,嘴角不自觉扬起些微弧度,伸手轻轻理了理云安宁额前的碎发,动作轻柔得仿佛触碰稀世珍宝
姜小帅想起什么,转身从恒温箱取出保温桶,打开后,米香混着山药的清鲜飘出来。
他舀一勺吹了吹,递到云安宁唇边:“早上熬的山药瘦肉粥,小火慢炖了好久,尝尝合不合胃口?你上次说想喝清淡些的,我让食堂师傅专门调的火候,米都熬得开花了,好消化。”
说着,又从兜里摸出颗剥好的糖,“要是觉得没味道,含颗糖,橘子味的。”
他眼角带笑,望着她的眼神,藏着数不清的、默默沉淀的温柔。
“那我……什么时候能出院?”云安宁忽然开口,瓷白的脸颊泛起一丝期待,歪着头看向姜小帅,杏眼里蒙着的薄雾仿佛都被点亮了几分。
姜小帅手中的瓷勺顿了顿,眼底漫开笑意,舀起一勺还冒着热气的山药瘦肉粥,轻轻吹了吹:“你恢复得比我预想的还要好,再做几项检查,等报告出来没什么问题,就能出院了。”
他将粥递到她唇边,看着她小口吞咽,喉结不自觉地跟着动了动,“到时候先带你去吃那家新开的日料店,你不是总念叨三文鱼腩和焦糖布丁?”
云安宁含着粥,睫毛轻轻颤动,嘴角溢出一抹极浅的笑。
姜小帅见状,心底某处最柔软的地方被轻轻戳中,又舀了勺粥,指尖不经意擦过她微凉的唇角:“别急,出院后带你去,把你想吃的、想看的,都补上。”
他的声音低得像羽毛拂过心口,病房里的消毒水味,也被这温柔的承诺酿成了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