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缉令的笑话

早餐的牛奶冒着热气，盛明赫坐在餐桌旁翻着平板，指尖划过财经新闻的标题，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对面的龙黛希。她正小口喝着粥，左手轻轻搭在桌沿，缠着纱布的小臂微微倾斜，显然还在避讳伤口的疼痛。

　　“今天感觉怎么样？”他放下平板，声音放柔，“要不要再请一天假？”

　　“不用啦，孩子们还等着我上公开课呢。”龙黛希抬起头，露出“林溪”式的温和笑容，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她昨晚没敢看新闻，不知道季天海逃亡的消息有没有传开。

　　盛明赫没再坚持，拿起平板准备关掉页面，屏幕顶端却突然弹出一条本地新闻推送，标题刺眼：《季氏集团董事长季天海涉嫌非法交易，警方发布通缉令》。

　　他的手指顿住了。

　　龙黛希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握着勺子的手紧了紧，粥碗里的涟漪一圈圈扩散开。

　　“季天海……”盛明赫的声音低沉，带着点意外，“竟然是他。”

　　“季董？”龙黛希适时地露出惊讶的表情，“他怎么会……”

　　“新闻说他涉嫌贩毒和非法交易，昨晚码头有行动，他跑了，现在是通缉犯。”盛明赫滑动屏幕，浏览着新闻内容，眉头越皱越紧，“难怪他之前一直想拉拢我，还想让我牵线认识海关的人，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

　　他的语气里带着后怕，更多的是对季天海伪装的厌恶。

　　龙黛希低下头，掩去眼底的情绪，声音放轻：“太吓人了……那季小姐呢？”

　　“她？”盛明赫嗤笑一声，语气里满是嘲讽，“新闻里没提，但季家出了这种事，她怕是成了江海市的笑柄。”

　　他想起季丝菲之前那副骄纵的样子，再想到季天海的所作所为，只觉得讽刺。

　　龙黛希没接话，心里却清楚，季丝菲此刻的处境怕是比“笑话”更难堪。季天海逃亡前，肯定转移了资产，留给季丝菲的，恐怕只有一个空壳子和一身骂名。

　　“以后离季家的人远点。”盛明赫放下平板，看着她，眼神认真，“这种家庭，沾不得。”

　　“我知道。”龙黛希点点头，心里却掠过一丝复杂。她巴不得离季家越远越好，可季天海一日不落网，她就一日不能真正脱身。

　　早餐在沉默中结束，盛明赫开车送她去学校。路上，车载广播里正播报着季天海的新闻，主持人的声音冷静客观，却字字句句都在敲打季家的脸面。

　　“听说季氏集团的股票一开盘就跌停了，好多合作商都在撤资。”盛明赫目视前方，语气平淡，“墙倒众人推，大抵就是这样。”

　　龙黛希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没说话。她在想老枪昨晚发来的消息——季天海很可能还在江海市，藏在某个隐秘的角落，甚至可能会找季丝菲接头。

　　“晚上我来接你。”盛明赫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别自己走。”

　　“嗯。”龙黛希应着，心里却盘算着晚上该怎么找借口去盯梢季丝菲的住处。

　　到了学校门口，龙黛希刚推开车门，就听见旁边传来一阵喧哗。几个家长围在一起议论着什么，语气里满是鄙夷。

　　“就是她！季天海的女儿！”

　　“穿着一身名牌，原来是用贩毒的钱买的啊？”

　　“听说她之前还追盛氏集团的总裁呢，现在怕是没人要了吧？”

　　龙黛希循声望去，只见季丝菲站在不远处的梧桐树下，穿着和上次晚宴一样的亮片裙，却没了往日的骄纵。她的头发乱糟糟的，眼圈红肿，面对周围的指指点点，只能死死咬着嘴唇，肩膀微微颤抖。

　　显然，她已经知道了父亲被通缉的消息，也听到了这些不堪的议论。

　　“走吧，别看了。”盛明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替她关上车门，挡住了她的视线，“这种人，不值得同情。”

　　龙黛希点点头，跟着他往校门口走。经过季丝菲身边时，对方突然抬起头，眼神像淬了毒的针，直直地射向她：“是你！是你害了我爸！”

　　她的声音尖锐，带着歇斯底里的崩溃。

　　周围的议论声瞬间停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过来。

　　龙黛希脚步一顿，脸上维持着平静：“季小姐，你弄错了。”

　　“我没弄错！”季丝菲冲上来想抓她的胳膊，却被盛明赫一把拦住。

　　“季丝菲，你闹够了没有？”盛明赫的语气冰冷，眼神里满是厌恶，“你父亲犯法，是他咎由自取，跟我太太无关。”

　　“明赫哥！”季丝菲哭了，眼泪混着妆容流下来，狼狈不堪，“你怎么能帮她？她就是个狐狸精！是她迷惑你，让你不肯帮我爸，才害他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够了。”盛明赫的声音冷得像冰，“我从没答应过帮季天海做任何事，更不会和一个罪犯扯上关系。你好自为之。”

　　他说着，揽住龙黛希的肩膀，护着她往学校里走，从头到尾没再看季丝菲一眼。

　　身后传来季丝菲的哭喊和周围人的窃窃私语，像一场闹剧的尾声。

　　走进教学楼，龙黛希才轻轻挣开盛明赫的手，低声道：“谢谢你。”

　　“她就是疯了。”盛明赫皱眉，语气里还带着怒意，“被季天海宠坏了，分不清是非黑白。”

　　龙黛希没说话，心里却清楚，季丝菲的崩溃不仅仅是因为父亲成了通缉犯，更是因为她引以为傲的一切——家世、美貌、对盛明赫的幻想，都在一夜之间化为泡影，成了别人口中的笑话。

　　“别往心里去。”盛明赫看着她，眼神柔和下来，“下午我早点来接你。”

　　“嗯。”

　　看着盛明赫离开的背影，龙黛希转身走进教室，却没立刻开始上课。她靠在门框上，望着窗外——季丝菲还站在梧桐树下，只是已经不哭了，像个被抽走灵魂的木偶，任由路人投来异样的目光。

　　老枪的消息恰在此时发来：“季丝菲可能是突破口，盯紧她。”

　　龙黛希的指尖在屏幕上敲了个“收到”，目光再次投向窗外。阳光刺眼，季丝菲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孤独又狼狈。

　　她知道，季丝菲的笑话还没结束。而季天海这条漏网之鱼，很可能就藏在这场笑话的阴影里，等着卷土重来。

　　属于龙黛希的战场，还远没到结束的时候。她深吸一口气，走进教室，脸上重新挂上“林溪”温柔的笑容，对着孩子们扬起手：“我们开始上课吧。”

　　钢琴声响起，掩盖了窗外所有的喧嚣，也暂时掩盖了她眼底的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