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黑色卡片悬浮在浓重的血雾中，那只流淌血泪的竖瞳图案散发着蛊惑人心的不祥气息。林陌仅存的左眼死死盯着它，断臂处的剧痛和识海中冰冷的【稳定度：28%】警报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邀请”暂时压下。
深渊的答案？
重新获得力量的方法？
每一个词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濒临绝望的灵魂上。
“杀戮之都……那是什么地方？”唐三挣扎着坐起身，脸色苍白如纸，紫极魔瞳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浓得化不开的血雾和地上四具迅速冰冷的尸体。他第一时间看到了林陌空荡荡的右臂，瞳孔猛地一缩，巨大的震惊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愧疚涌上心头——如果不是为了救他们……
小舞也悠悠转醒，看到林陌断臂的惨状，水汪汪的大眼睛瞬间蓄满了泪水：“林陌！你的手……怎么会……” 她挣扎着想要扑过来，却被唐三一把拉住。
“别动！有古怪！”唐三的目光锁定了那张悬浮的黑色卡片，以及卡片上那只令人心悸的竖瞳，“刚才……是谁？”
林陌没有立刻回答。他用仅存的左手撑着冰冷的血污地面，极其艰难地站起身，断臂处传来的撕裂感让他身体晃了晃。他深吸了一口带着浓郁血腥和硫磺味的空气，那刺鼻的味道似乎让他的头脑清醒了一丝。
“一个……送‘邀请函’的人。”林陌的声音沙哑干涩，目光依旧没有离开那张卡片，“他说……杀戮之都，有我要的答案。关于体内的东西……还有……”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重新获得力量的方法。”
“重新获得力量？”小舞看着林陌空荡荡的右肩，又惊又急，“林陌！你别信！那种地方一听就不是什么好地方！肯定是陷阱！你忘了圣殿是怎么通缉你的吗？这说不定就是他们的阴谋！”
“阴谋？”唐三眉头紧锁，他比小舞想得更深，“刚才那人出手狠辣，瞬间秒杀四名魂宗，实力深不可测。如果他是圣殿的人，大可以直接抓走我们，何必多此一举送来这‘邀请函’？而且……”他看向林陌断臂处缠绕的丝丝黑气，“他说你‘废了一条胳膊喂里面的东西’……他似乎……知道你体内那东西的存在？甚至……知道空间乱流里发生了什么？”
林陌沉默。黑衣人的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记忆深处某个被痛苦尘封的闸门。空间乱流中，黑色漩涡疯狂吞噬空间能量时，他那条手臂如同燃料般被献祭、瓦解的恐怖景象再次浮现……黑衣人看穿了这一切。
“杀戮之都……”唐三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脑海中飞速搜索着大师曾经提及的只言片语，“传说中……被神灵遗弃放逐之地？关押着大陆上最凶残、最堕落魂师的监狱？也是……磨砺杀戮意志、诞生‘杀神’的地方？”他的脸色变得更加凝重，“那地方，进去容易，出来……难如登天！是真正的绝地！”
“听到了吗林陌！”小舞急切地抓住林陌的左臂，“那是死地！不能去！我们……我们一起想办法！一定有别的路！”
“别的路？”林陌缓缓转过头，仅存的左眼看向小舞和唐三。那眼神沉寂得可怕，深处翻涌着被强行压制的黑雾和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与……决绝。“被圣殿追杀？拖着这具残躯？连累你们？”
他抬起仅存的左手，惨白的光晕艰难浮现，一道微弱的噬灵之线射出，缠住那张悬浮的黑色卡片，将其拉回手中。卡片触手冰冷，带着一种金属的质感，那只竖瞳仿佛活了过来，带着审视的意味。
“我的路……早就断了。”林陌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却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重，“在猎魂森林吞噬那个魂尊的时候，在空间乱流失去这条手臂的时候……就已经断了。没有力量，我连一天都活不下去。体内的‘它’，更不会允许我变成真正的废物。”
他握紧了那张冰冷的卡片，断臂处的黑气似乎受到刺激，微微翻涌了一下。
“杀戮之都……”林陌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浓重的血雾，投向这片血色大地深处，“就算是地狱，我也要去闯一闯。至少……那里可能有‘它’的同类，可能有……活下去的规则。”
“林陌！”唐三猛地站起身，眼神锐利如刀，“你清醒一点！那是饮鸩止渴！就算你在那里获得力量，也只会让你更快地变成你体内的怪物！”
“变成怪物……”林陌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冰冷的弧度，“也比现在就死在这里强。也比……成为你们的累赘强。”他最后看了一眼满脸泪痕、焦急万分的小舞，又看向眼神复杂、充满担忧和不赞同的唐三。
“你们走吧。”林陌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疏离，“离开这片死地。回你们该回的地方。我的路……我自己走。”
说完，他不再看两人，强忍着断臂的剧痛和身体的虚弱，用尽力气握紧那张黑色的卡片，踉跄着，头也不回地朝着血雾更深处、卡片隐约指引的方向走去。单薄而残缺的背影，在浓重的血雾中显得无比孤寂，又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
“林陌！你站住！”小舞哭着就要追上去。
唐三一把死死拉住她，看着林陌消失在血雾中的背影，脸色铁青，双拳紧握，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他理解林陌的选择，理解那种被逼到绝境、只能抓住任何一根救命稻草的绝望。但他更清楚，杀戮之都意味着什么。那是一条通往力量，但更可能通往彻底毁灭和沉沦的不归路！
“让他……去吧。”唐三的声音沙哑而沉重，带着巨大的无力感，“我们……拦不住他。现在的我们……也帮不了他。”他低头看向手中，那里残留着一丝融入他体内的、属于母亲阿银的微弱蓝光，“当务之急，是弄清楚我们在哪里，然后……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有希望……也许有一天，我们能在那地狱里，把他拉出来。”
小舞看着林陌消失的方向，又看看唐三，最终无力地靠在唐三身上，压抑的哭声在充满血腥味的死寂之地显得格外凄凉。
地狱路前，一人走向深渊，两人滞留绝地。命运的岔路口，弥漫着血与未知的迷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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