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夜晚裹挟着潮湿的热气,刘氏集团在临海别墅举办的婚礼宴会却如同冰与火的碰撞。
水晶吊灯在宴会厅穹顶垂下千万缕流光,宾客们举着香槟杯谈笑风生,礼服裙摆与西装衣角在钢琴曲中流转成一片浮华的漩涡。
宋棠站在观景阳台的落地窗前,晚风掠过她垂在肩头的长发,婚纱的蕾丝刺绣在月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这是她人生中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盛大婚礼,却像一场精密的手术——每个微笑的弧度、每次举杯的时机,都被家族长辈反复演练过。
身后传来一阵皮鞋踩过地毯的轻响,带着漫不经心的节奏。
不用回头,她都知道是刘耀文。
这个男人永远带着一股懒散的痞气,仿佛连走路都在向世界宣告他的不屑。
果然,戏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刘耀文宋医生,你这个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逼你上刑场呢。
他靠近时,衬衫上雪松混着朗姆酒的香气若有若无地飘来,宋棠下意识后退半步,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婚纱的蕾丝边。
落地窗前,晚风掠过她垂在肩头的长发,婚纱的蕾丝她转身面对他,目光平静得像手术台上等待解剖的无影灯。
刘耀文倚在阳台栏杆上,衬衫袖口随意卷起至小臂,锁骨处若隐若现的纹身是一条盘踞的黑龙,尾尖缀着一颗红宝石,在灯光下闪着挑衅的光。
他总爱用这种浪荡公子的模样示人,仿佛连骨髓里都浸透了玩世不恭。
宋棠刘先生。
她开口,声音比窗外的海风更冷。
宋棠 协议第三条,婚后互不干涉私人生活。今晚的戏演完,往后各过各的。
刘耀文挑起眉梢,那双桃花眼在笑,眼底却没什么温度。
刘耀文真这么清醒?那你怎么解释心跳加速?
他突然倾身靠近,指尖掠过她耳垂,宋棠耳尖瞬间泛起薄红,但她很快将情绪压回胸腔,像是将手术刀收回器械盘般利落。
宋棠大概是礼服太紧。
她低头检查裙摆,避开他过于逼近的视线。
刘耀文轻笑一声,收回手插进裤袋,姿态闲散如街边逗猫的浪子。
刘耀文也对,毕竟宋医生最擅长控制心跳——在手术台上。
他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是某俱乐部包厢的照片:暧昧的紫红色灯光下,一群男女搂抱亲吻,其中一个背影与他衣着的款式相似。
刘耀文放心,今晚我会按时回家履行‘义务’。
他语气带着讥诮,仿佛在嘲弄这场婚姻的虚伪。
宾客们的喧哗声从宴会厅传来,宋棠望着他衬衫领口微敞的弧度,突然想起婚礼前调查的资料:刘耀文,刘氏集团继承人,二十六岁,商圈传闻中的“夜场帝王”,每周换不同的女伴,名下跑车比正经生意还多。
而她是宋家为偿还债务推出来的“棋子”,一个在医学院打磨了十年、性格像精密仪器般冷静的外科医生。
这场联姻,不过是两个家族在利益天平上的砝码。
婚礼仪式上,他们连戒指交换都带着疏离的默契。
刘耀文的吻落在她唇上时,她甚至能数清他呼吸的节奏——虚假、短暂,毫无温度。
此刻他转身走向宴会厅,红色跑车钥匙在指尖转成银色的光弧,尾灯轰鸣着消失在夜色中,如同他留给这段婚姻的,一道漫不经心的背影。
宋棠回到空荡荡的卧室,婚纱礼服被脱下挂在衣架上,像一具华丽的躯壳。
她打开床头灯,目光扫过房间——这是刘耀文的主卧,装修风格冷硬如他本人,黑白灰的色调中唯一一抹亮色,是书柜角落的一帧旧照片。
照片边缘泛黄,玻璃框有细微裂痕,照片里一个穿白裙的女孩站在樱花树下,侧脸模糊,但脖颈间挂着与陆沉纹身红宝石同款的吊坠。
她指尖停在照片上,突然想起刘耀文曾无意中说过:“宝石吊坠只送过一个人。”
那句话当时被他用玩笑带过,此刻却像一根刺扎进心脏。
包办婚姻的真相此刻才彻底撕开:他们不仅是商业交易的傀儡,或许还是某个未亡人的替身。
深夜,刘耀文醉醺醺撞开门时,宋棠正坐在梳妆台前拆发髻。
他踉跄着倒在沙发里,领带扯松了一半,却仍保持着几分清醒的讥笑。
刘耀文宋医生,新婚夜守寡的姿势可不太好看。
宋棠没理他,将长发梳顺后起身,却在经过他时被他突然抓住手腕。
刘耀文你碰过书房的东西?
他醉意中的质问带着戾气。
宋棠挣开他的手,指尖微微发抖。
宋棠协议允许我使用公共区域。
刘耀文眯起眼,喉间溢出一声冷笑。
刘耀文最好别让我发现你在调查什么。
他甩上门冲进浴室,水声轰鸣中,浴室门缝透出微弱的光,宋棠望着那帧照片,突然明白这场婚姻的迷雾远比想象中深。
她掏出手机,将照片拍下,发给了私人邮箱。
明天,她会拿到鉴定结果——那张照片,究竟是真迹,还是恶意伪造。
窗外,海浪拍岸声与刘耀文的鼾声交织成夜,宋棠躺在床的另一侧,与他的距离足有半米。
月光爬上她的睫毛,映出眼底一片清醒的孤寂。
(第一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