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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破晓的时刻还未到来，地上半躺半趴的生物就已经开始蠕动了，他从冰冷的，被称为“床”的那块脏兮兮的地板上挣扎着爬起，然后揉揉眼睛，像往常一样快速穿上衣服——那衣服也只是一件已经破旧到不能再破旧的烂外套罢了。接着他推开门，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进。

花了一会时间，他终于摸到了厨房的门。门上除了一个勉强可以被称为把手的连接物外就什么都没有了，而他也不在意，轻车熟路地钻进厨房，开始煮早饭。

烤面包散发出诱人的香气，牛奶中涌出甜蜜的气味，但他只是将其放在一旁，那不是他的早饭，不是他和其他那些被以所谓的“雇佣关系”而困在此地的孩子们的早饭，那是他们的“雇主”们——“雇主”是外人宣称的美名，对于他们这些孩子们而言，实际上是“奴隶主”——的早饭。而他们的早饭是稀饭和汤：他取—把米——这是看上去的，实际上这把米中还混了些虫，待会他不得不花大功夫把这些虫洗掉——然后加大量的水，这就是稀饭了。然后拿几片菜叶子，将其剪碎，扔进水里，煮开，这是他们的汤。

他每次会刻意多取一些米，再多拿几片菜叶子，米和菜叶的数量是被“雇主”们规定死的，多拿被发现会受罚，然而他们的眼睛也不是标尺，多取一点点的话也不会被发现。

准备好了早饭，他听见了一声嘶吼：“还躺着干嘛？！快滚去工作！”紧接着是一群人手忙脚乱的换衣洗漱的声音。他照例把早饭端出厨房，黎明的太阳已从地平线上钻出，穿过走廊，路过已经坏了几块的窗户，钻进屋内。

他照常继续做着自己的工作，喝下一碗稀饭和一碗汤后，穿着破破烂烂而又肮脏的衣服的六个孩子已经出来了，他忽视掉他们极度渴望的眼神，给每个人都公平的盛了一碗稀饭和一碗汤。而他的碗已被收起——那是最小的一个碗，他着实不乐意看见它和其他碗的对比。

在给每个人都分了一份早饭后，他环顾四周，那个男孩没出来，嗯，意料之中。他的“职位”和这里的其他人都不一样，他被单独关在一个房间里，很少出来。

一个“雇主”递给他一块干硬的，已经烤焦的面包，让他待会送给那个男孩。其他孩子们的早饭已经吃完，他们跟着“雇主”离开，而他留在此地，收拾好碗筷，并开始了他的下一项工作。

洁净的水冲刷着手和碗筷，洗碗成了难得的放松。值得庆幸的是由于“雇主”们只准备了一个洗碗池，所以他们用来吃饭的碗要和孩子们吃饭的碗一起洗，因此，他们提供了干净的水。至少不像洗澡时那样只能用“雇主”们用过一次的水冲一下身体：为了省钱。

是啊。为了省钱。

他喃喃自语道。

感谢他与身俱来的速度，他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完这些工作，这也是那些“雇主”选他来干这些活的原因。

将洗好的碗筷全都收起后，他拿起一旁干硬的焦面包，又在洗碗池中接了一杯清水，然后离开厨房，走向男孩的房间。

“速度快点！别畏手畏脚的！”一声怒吼从某扇门中钻出，在走廊里回响着。他早已习惯于此，尽力无视掉接下来传出的打骂声。推开了门。

阴冷的空气在门被打开的瞬间就迫不及待的钻出，却让他感到一股说不出的舒适。再怎么阴冷，毕竟是较为纯净的空气，比他们房间里那充满了灰尘和臭气的空气好多了。

随之而来的是血腥味，以及另一种难闻的味道，但他说不上来那到底是什么味道。

昏暗潮湿的房间里，那男孩正摊在地上，听见开门的声音时吓了一跳，挣扎着坐起来，但在看见来者后又放松下去，缓缓闭上眼。

“阿文………”

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听起来像是病重将死之人的遗言，但却又隐隐透露出希望。

“……早上好。”那男孩对他轻声道。

他走向躺在地上的男孩，对方，只一种单薄而破烂的衣服，这件衣服现在也被扯了下来——不是他干的，他可没力气，也不会愿意这么做——他用这件被扯得半坏不坏的衣服，试图遮挡自己的腰部。

被称为“阿文”的男孩将干面包和水递给他，在注视着他把面包和水全部食用完后，便脱下外套，盖在他身上。

弯下腰拿走水杯，他站在门口，在离开之前又回头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