浸没暖阳

深秋的暖阳透过“落日之前”的玻璃窗，在地板上淌成金色的河。苏玫蹲在柜台后，指尖拨弄着刚换的风铃——铃舌是枚小小的玫瑰银片，风一吹，就发出细碎又清亮的声响，像沈知微低柔的声音。

“沈会计，”她忽然仰起头，红发在阳光下泛着蜜色的光泽，眼尾微微上挑，带着点刻意的慵懒，“昨天说好的玫瑰酥，什么时候兑现啊？我可是从早上睁眼就开始等了。”

沈知微正站在吧台后擦玻璃杯，闻言动作顿了顿。阳光落在她纤长的指尖上，把玻璃杯擦出的水渍照得像碎钻。她转过身时，耳尖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浅粉，语气却故作平淡：“烤箱还没预热好，急什么？倒是你，昨天答应帮我整理新到的布料，怎么蹲在这儿偷懒？”

“哪有偷懒？”苏玫立刻站起身，几步走到吧台前，故意凑得极近，鼻尖几乎要碰到沈知微的脸颊，“我在帮你试风铃好不好？你听，这声音多好听，以后客人一进门，就能听到我们家沈会计专属的欢迎声。”

温热的呼吸扫过耳廓，带着淡淡的玫瑰香。沈知微握着玻璃杯的手紧了紧，偏过头避开她的目光，却没后退：“油嘴滑舌。”话虽这么说，指尖擦过杯口的动作却慢了些，眼底悄悄漾开一点笑意。

苏玫看着她泛红的耳尖，忍不住弯了嘴角。她伸手拿起吧台上的一块布料——是浅杏色的棉麻，上面印着细碎的玫瑰花纹，是上次和沈知微一起挑的，打算做新的桌布。她把布料搭在手臂上，指尖轻轻蹭过沈知微的手腕：“那沈会计先忙，我去铺桌布，等你做好玫瑰酥，可得第一个给我尝。”

“知道了。”沈知微应着，看着她转身走向靠窗的桌子，眼底的笑意藏不住地往外溢。阳光落在苏玫的背影上，把她的发梢染成金色，连走路时微微晃动的衣角，都透着股鲜活的暖意。

苏玫铺桌布时，故意放慢了动作。她知道沈知微在看她，所以时不时回头望一眼，每次都能撞上沈知微慌忙移开的目光，像只偷瞄主人的猫。等铺到第三张桌子时，她忽然发现桌腿下卡着个东西——是枚小小的珍珠发夹，珍珠已经有些磨损，却依旧泛着温润的光，是苏兰昨天来店里时不小心掉的。

她弯腰捡起发夹，刚直起身，就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沈知微手里端着盘刚出炉的玫瑰酥，显然是没注意到她突然起身，两人撞了个正着。玫瑰酥的香气混着沈知微身上淡淡的皂角香，扑面而来，让苏玫的心跳漏了一拍。

“小心点。”沈知微连忙扶住她的肩膀，声音里带着点担忧，“没撞疼吧？”

苏玫摇了摇头，反而往前凑了凑，鼻尖蹭过她的脖颈：“没撞疼，就是闻到玫瑰酥的香味，有点饿了。”她顿了顿，指尖轻轻勾了勾沈知微的指尖，“沈会计的手艺越来越好了，以后是不是每天都能吃到你做的点心？”

沈知微的脸颊瞬间泛红，推开她的肩膀，把玫瑰酥放在桌子上：“先尝尝看，要是不好吃，以后就不做了。”

“肯定好吃！”苏玫立刻拿起一块玫瑰酥，咬了一小口。酥皮层层叠叠，入口即化，里面的玫瑰馅料甜而不腻，带着新鲜玫瑰的清香。她眼睛一亮，立刻把剩下的半块递到沈知微嘴边：“你也尝尝，真的超好吃！”

沈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张嘴咬了一口。甜香在舌尖散开，她看着苏玫眼底的期待，忍不住笑了：“还好，没烤糊。”

“什么叫还好啊？”苏玫立刻反驳，又拿起一块塞进嘴里，“这明明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玫瑰酥！沈会计，你是不是偷偷练过？”

“没有。”沈知微别过脸，假装去整理吧台上的餐具，“就是按照教程做的，可能今天运气好。”

苏玫看着她故作镇定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她知道沈知微向来嘴硬，明明是特意早起研究了教程，却偏偏不肯承认。她走到沈知微身边，从身后轻轻环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不管是不是运气好，只要是沈会计做的，我都喜欢吃。”

沈知微的身体微微一僵，手里的餐具差点掉在地上。她能感受到苏玫温热的呼吸落在颈间，还有环在腰上的手臂传来的温度，让她的心跳瞬间加快。她轻轻拍了拍苏玫的手：“别闹，等会儿阿姨该过来了。”

“怕什么？”苏玫不但没松开，反而抱得更紧了些，声音带着点撒娇的意味，“我抱我家沈会计，又不犯法。”

就在这时，店门被推开，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苏兰提着个竹篮走进来，看到两人的姿势，忍不住笑了：“你们俩在这儿腻歪呢？我是不是来早了？”

苏玫立刻松开手，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沈知微的耳尖红得像熟透的樱桃，连忙转过身去倒水，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苏兰把竹篮放在吧台上，掀开盖布——里面是刚蒸好的桂花糕，还冒着热气，甜香混着玫瑰酥的香气，填满了整个小店。“这是我早上刚蒸的，你们尝尝。”她笑着把桂花糕递给苏玫，“小玫，你小时候最喜欢吃这个了，还记得吗？”

苏玫接过桂花糕，咬了一口，熟悉的味道在嘴里散开，让她想起了小时候。那时母亲还在身边，每天都会给她做桂花糕，父亲则在旁边笑着看她吃，日子简单又温暖。她的眼睛微微泛红：“记得，妈做的桂花糕，还是小时候的味道。”

苏兰看着她的样子，眼里满是心疼。她伸手摸了摸苏玫的头：“以后妈每天都给你做，好不好？”

“好！”苏玫用力点头，又拿起一块桂花糕递给沈知微，“沈会计，你也尝尝，我妈做的桂花糕超好吃！”

沈知微接过桂花糕，尝了一口。软糯的糕体带着淡淡的桂花香，甜而不腻，和苏玫说的一样好吃。她看着苏兰温柔的笑脸，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暖流——这就是家的味道吧，温暖又安心。

三人坐在靠窗的桌子旁，吃着点心，聊着天。苏兰说起苏玫小时候的趣事，说她总喜欢偷偷把玫瑰花瓣藏在口袋里，结果把衣服染得通红；说她第一次学剪头发，把邻居家小孩的头发剪得乱七八糟，最后还是苏父去道歉才解决。

苏玫听得满脸通红，不停打断母亲：“妈，别说了，多丢人啊！”

沈知微坐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笑出声。她看着苏玫窘迫的样子，觉得格外可爱——原来这个平时总爱撩她的人，还有这么幼稚的一面。

聊到一半，苏兰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拿出个布包：“对了，小玫，这是你爸当年留下的，我昨天整理东西时找到的，你看看里面是什么。”

苏玫接过布包，心里满是期待。布包上绣着玫瑰图案，和她小时候用的那个一模一样。她小心翼翼地打开布包，里面是本小小的相册，封面已经泛黄，第一页贴着张全家福——照片上的苏父抱着年幼的苏玫，苏兰站在旁边，两人脸上都带着温柔的笑，背景是“玫瑰发屋”的门口，墙角的月季开得正盛。

“这是我们家唯一一张全家福。”苏玫的声音带着颤抖，指尖拂过照片上父母的笑脸，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我还以为早就丢了，没想到还在。”

沈知微轻轻拍着她的背，递过一张纸巾：“别难过，现在找到了，以后我们可以一起拍更多全家福。”

苏兰也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笑着说：“是啊，以后我们可以经常拍，把‘落日之前’也拍进去，让你爸也看看我们现在的生活。”

苏玫点了点头，把相册小心地收进布包里。她看着身边的母亲和沈知微，心里满是温暖。原来幸福真的可以这么简单，不过是身边有爱的人，手边有喜欢的事，还有一个可以停靠的家。

下午的时候，店里来了几位老顾客。她们看到苏兰，都很惊讶，纷纷上前打招呼。苏兰笑着和她们聊天，说起以前在“玫瑰发屋”的日子，气氛格外热闹。

苏玫和沈知微忙着招待客人，一个剪发，一个收银，配合得格外默契。苏玫剪发时，总会偷偷看向沈知微，而沈知微也会时不时抬头望她一眼，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相遇，又很快移开，带着点不言而喻的温柔。

傍晚时分，客人渐渐走光了。苏玫收拾好工具，走到沈知微身边，从身后轻轻抱住她：“沈会计，今天累不累？”

沈知微摇了摇头，转过身，轻轻靠在她的怀里：“不累，和你一起做事，一点都不累。”

苏兰看着两人的样子，笑着转身走进厨房：“我去给你们做晚饭，今天做你们最喜欢吃的糖醋排骨。”

苏玫和沈知微相视一笑，眼里满是幸福。阳光渐渐西斜，把“落日之前”的招牌染成金色，风铃还在轻轻作响，玫瑰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一切都美好得像一场不真实的梦。

苏玫低头，在沈知微的额头轻轻印下一个吻，声音温柔得像羽毛：“沈知微，有你真好。”

沈知微的脸颊泛红，伸手抱住苏玫的腰，声音带着点哽咽：“嗯，有你也很好。”

厨房里传来苏兰切菜的声音，混合着饭菜的香气，还有风铃的清脆声响，构成了最温暖的生活乐章。她们知道，未来的日子里，或许还会有风雨，但只要彼此在身边，只要这个小家还在，就永远有温暖和希望。而那些曾经的伤痛，早已被暖阳和玫瑰香抚平，留下的，只有满满的爱与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