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这句话的瞬间,我清晰地听见自己心跳漏了一拍,像老旧座钟突然卡壳的齿轮。车窗外的霓虹在池骋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白得像要嵌进真皮里。
车厢里的冷香似乎瞬间凝固了,从前闻着让人安心的味道,此刻却像细密的冰针,扎得人呼吸发紧。池骋没有立刻说话,只是偏过头看我,那双总是含着温和笑意的眼睛此刻像结了冰的湖面,深不见底的寒意里,藏着我看不懂的碎裂。
“喜欢他什么?”他的声音比夜风还凉,每个字都像从冰窖里捞出来的,“喜欢他明知小白对我意味着什么,还总在我面前说它只是条蛇?还是喜欢他明明对你别有用心,却装得像个无害的好人?”
我攥紧了衣角,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痛意让我保持清醒,我抬眼迎上他的目光,努力让语气听起来坦荡:“他帅啊,刚才不就说了吗?”
池骋突然笑了,那笑声短促又冰冷,像玻璃砸在地上的脆响。他转回头重新发动车子,引擎的轰鸣打破了窒息的沉默,却没驱散车厢里的低气压。“茉莉。”他忽然叫我的名字,尾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你以前说过,最讨厌别人敷衍你。”
我的心猛地一沉。是说过,在他记得我随口提过的过敏食物,特意让厨房重做了一桌菜的时候;在他把我随口夸过的男团演唱会门票放在我桌上的时候;在他顶着大雨跑来帮我收摊,浑身湿透却先问我有没有被淋到的时候。
那些被我刻意忽略的细节,此刻像潮水一样涌上来,几乎要将我淹没。我别过脸看向窗外,城市的灯火连成流动的光河,模糊了我的视线。“此一时彼一时嘛,”我故作轻松地耸耸肩,“人总是会变的。”
“变这么快?”池骋的语气听不出情绪,车子却猛地加速,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我下意识地抓住安全带,心跳快得像要蹦出嗓子眼。
系统在脑海里急得打转:“宿主!他这是要干嘛?超速了啊!你快哄哄他!任务进度条都快掉没了!”
我咬着唇没说话。任务重要吗?好像重要,毕竟我来到这个世界的目的就是完成它。可看着池骋紧绷的侧脸,感受着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近乎毁灭的气息,我突然觉得,就算任务失败,好像也没那么可怕。
车子最终停在江边,夜风卷着江水的潮气扑面而来,带着咸涩的味道。池骋解开安全带,率先下了车,倚在车门边抽烟。火光在他指尖明灭,映出他下颌线凌厉的轮廓,也映出他眼底浓得化不开的阴郁。
我慢吞吞地跟着下车,刚站稳,他就掐灭了烟朝我走来。阴影笼罩下来,他比我高出一个头还多,此刻微微垂着眼看我,那种压迫感让我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为什么?”他问,声音很轻,却带着千钧之力,“是因为我养蛇?还是因为我不够好?”
“都不是。”我摇头,看着他眼下淡淡的青黑,想起他总是忙到深夜的身影,想起他抽屉里永远备着的胃药,想起他对着小白的照片发呆时温柔的眼神。他很好,好到让我害怕,害怕再靠近一点,就会忍不住沉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