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言把我带回了妖市,妖市的晚上和长安的差不多,也很热闹,他们有自己的营生,一样有三五好友喝酒聊天,一样有痴男怨女为情所困,一样有柴米油盐淡茶生活,和人界话本里穷凶极恶的妖两模两样。
我看着合眼坐在主位的柳清言来回踱步。他看起来好像不想搭理我,难得只是平行世界长得比较像的?他看起来比盛闭言清冷多了,盛闭言就I是有点拽小孩的感觉。
系统:“宿主,你问问呗,问问不犯法。”
我不确定地开口:“蛇公大人,你认识一个叫盛闭言的人吗?”
座上的依旧阖着眼,单手撑着头倚在榻上,安静的样子让人不忍打扰,当然是抛却这个混蛋自从把我带进来就没理过我,“系统,他是睡着了?”
榻前帐幔垂着半幅,月白纱帘被窗外的风掀得轻轻晃,我踩着铺在地上的绒毯往前走,脚步轻得怕惊了榻上的人。地毯织着莲花纹样,我的裙摆轻擦过绒线,每一步都像在丈量这满室的寂静。
空气中飘着他常用的檀香,混着他身上散出的浅淡暖意,漫在鼻端时,连呼吸都忍不住放轻。塌沿垂落的衣摆扫过我的脚踝,月白色的锦缎边角绣着银线暗纹,我指尖轻点他的肩膀,他岿然不动。
系统:“好像真睡了。”
他长发散落,几缕发丝贴在颈侧,随着呼吸轻轻起伏。我俯身时,发梢不小心扫过他的手背,他睫毛颤了颤,却没有醒。月光从窗棂漏进来,在他下颌线描出谈银色的边,我盯着那道线条慢慢移动目光,落着柳清言的脸庞上,这张近看更是毫无瑕疵的脸,我不敢再往前,连周遭的空气都像被染了温意,缠得人心里发轻。
我刚要直起身,腕间忽然撞进一片温热。我猛地抬头,正对上他睁开的眼——原是覆着睡意的眸,此刻清亮得像盛了星子,竟不知到底刚醒还是压根没睡,像是对我的动作有所预料一般。
惊惶间脚下一软,整个人朝前扑去,额头撞在他心口时,还能听见柳清言胸腔里沉稳的心跳。我手忙脚乱想撑着榻沿退开,腰却先被他扣住,指腹隔着薄衫贴在腰侧,力道不重,却像缠了根无形的线,将我牢牢圈在他身前。
鼻尖绕着他身上的檀香,混着身上的暖意,我指尖蜷了蜷,声音发颤却还是追问:“你……你认识盛闭言吗?”问完便不由攥紧了他的衣襟,连呼吸都屏住,紧张地等着他的回答。
他却没应声,只盯着我笑。眼尾微微上挑,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纵容,拇指还轻轻蹭了蹭我腰侧的衣料。那笑意漫进眼底,看得我心头发慌,连方才的惊惶都淡了些,只剩掌心传来的衣料触感,和他落在我脸上的、灼热的目光。
“不认识。”他唇齿亲启,不带任何情绪的三个字落在我的耳边,轻得像羽毛。
撑在他心口的手骤然失了力气,指尖攥着的衣襟慢慢松开。原该松口气的——毕竟“不认识”才是最安全的答案,可心里却空落落的,像被晚风卷走了什么。方才扑进他怀里的慌乱还没散,此刻又掺了点说不清的涩,连他扣在我腰上的手,都好像没那么烫了。
我垂着眼,盯着他衣襟上的银线暗纹发怔。其实早就该想到的,哪有这么巧的事?可方才看他眼尾的弧度、指尖的温度,又忍不住盼着——盼着他抬眼说句“傻样”,盼着这熟悉的暖意真的是那个人。可现在,这份盼头落了空,竟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难过。
他好像察觉到我的僵滞,圈着我腰的手松了松,指腹又轻轻蹭了蹭我的衣料,声音软了些:“怎么?很希望我认识?”
我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是啊,我到底在希望什么呢?希望他是那个让我牵肠挂肚的盛闭言,还是希望他只是妖市的蛇公,能让我躲开那些剪不断的牵绊?连我自己,都分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