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爬上青藤中学的围墙,叶星遥咬着早餐三明治踏进教室,便察觉到空气中凝滞的异样。往常喧闹的早读时间,此刻却诡异地安静,几十道目光像无形的丝线,黏在她校服裙摆上。后桌传来窸窸窣窣的议论:“就是她啊?听说和江叙白……”
她攥着书包带的手指骤然收紧,指节泛出青白。余光瞥见自己的课桌上,不知谁用蓝色圆珠笔写了句“狐狸精”,字迹还带着未干的水渍。江叙白原本正在刷题的钢笔突然顿住,抬头时目光冷得像淬了冰。他抽出张草稿纸覆在污言秽语上,笔尖用力到划破纸张:“坐。”
叶星遥刚落座,前排的林小柔突然转身,马尾辫扫过她的课本:“遥遥,论坛上的照片到底怎么回事啊?”教室里瞬间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所有人的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叶星遥盯着林小柔假笑的嘴角,喉咙发紧得说不出话。
“和你无关。”江叙白突然将英语课本重重拍在桌上,震得粉笔灰簌簌落下。他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锋利的阴影,“与其关心别人,不如操心月考能不能及格。”林小柔的脸“唰”地涨红,冷哼一声转了回去。
早自习铃响起的刹那,叶星遥的手机在抽屉里疯狂震动。校园论坛的匿名帖已经盖了300多层楼,最新回复里不知谁贴出了昨晚她和江叙白在校门口分别的照片——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几乎要交叠在一起。评论区瞬间沸腾:
“救命!这氛围感绝了!”
“转学生手段真高,刚来就勾住学霸?”
“听说江叙白为了她跟教导主任顶嘴!”
指尖在屏幕上颤抖,叶星遥没注意到江叙白已经侧过身。他骨节分明的手突然按住她的手机,掌心的温度透过屏幕传来:“别看。”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带着不易察觉的压抑。他翻开《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用红笔圈出一道导数题:“这题解题思路有问题,我教你。”
然而教导主任的皮鞋声很快在走廊响起,“啪”地拍在教室门上:“江叙白!叶星遥!立刻来办公室!”椅子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江叙白起身时带翻了桌上的水杯,清水在“恋爱影响学习”的草稿纸上晕开,洇成一片浅淡的云。
办公室里,消毒水的气味刺得人鼻腔发酸。教导主任的茶杯重重磕在斑驳的木桌上,溅出几滴褐色的茶水:“现在的学生,真是越来越不像话!江叙白,你可是年级第一,居然带头早恋?”
“是我追的她。”江叙白突然开口,声音冷静得可怕。他挺直脊背站在晨光里,白衬衫被窗外的梧桐叶剪出细碎的阴影,“从她转学第一天起,我就喜欢她。”叶星遥猛地抬头,正对上他琥珀色的眼睛——那里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像是暴风雨前的海面。
教导主任气得直拍桌子:“你!你这是自毁前程……”
“我保证月考成绩不掉出年级前三。”江叙白从口袋里掏出张皱巴巴的承诺书,“如果食言,自愿接受任何处罚。”叶星遥这才发现,他校服袖口不知何时蹭上了大片灰渍,像是在粗糙的水泥地上磨过。
回教室的路上,阳光穿过香樟树的缝隙,在江叙白的睫毛上跳跃。叶星遥拽住他校服下摆:“为什么要自己扛?我又不是……”
“我说的是事实。”江叙白突然转身,带起的风卷着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他耳尖红得滴血,从口袋掏出颗草莓糖塞进她手里,糖纸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从你在操场帮小孩捡风筝那天起,我就喜欢上你了。”
午休时分,江叙白的座位空了整整一节课。叶星遥咬着吸管望着窗外,看值日生扫起满地金黄的银杏叶。直到预备铃响起,他才气喘吁吁地跑回教室,怀里紧紧护着个印着小熊图案的纸袋。汗水顺着他的下颌滑落,滴在衬衫第二颗纽扣上:“草莓蛋糕和金枪鱼三明治,跑了三家店才买到。”
叶星遥接过还带着体温的纸袋,突然发现他校服袖口的灰渍更明显了。她鬼使神差地拉住他的手腕,江叙白浑身紧绷,像只炸毛的猫。校服内侧,歪歪扭扭画着个戴着蝴蝶结的卡通女孩,旁边用蓝色钢笔写着:“我的星星,要天天开心。”字迹被水渍晕染,却依然清晰可辨。
“江叙白!”叶星遥的声音染上笑意,举起手机快速连拍,“这可是铁证!”
江叙白猛地抽回手,耳尖红得快要滴血:“谁、谁让你看的!”他别过脸,却偷偷瞥向她的表情,在看到她弯成月牙的眼睛时,嘴角不受控制地扬起。
暮色渐浓时,叶星遥趴在书桌上写作业。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江叙白发来消息:“明天早六点半,老地方,带你去个秘密基地。”她抱着枕头在床上打滚,没注意到校园论坛又更新了热帖——这次的照片里,江叙白低头给她擦嘴角酱料的画面清晰无比,配文写着:“原来学霸的温柔,只给一人。”而此刻的江叙白,正蹲在车库里,小心翼翼地给那辆改装过的自行车绑上粉色蝴蝶结——明天,他要载着他的星星,去看凌晨四点半的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