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漫进厨房时,墨嘉厌正在煎蛋。油星在平底锅里滋滋跳着,他握着锅铲的手稳得很,蛋白边缘煎得金黄,蛋黄却刚好留着溏心,是江淮偏爱的口感。
“好香啊!”江淮趿着拖鞋从卧室出来,头发还乱糟糟的,眼睛却亮得很,直勾勾盯着锅里的煎蛋,“墨嘉厌,今天有溏心蛋?”
“嗯。”墨嘉厌应了一声,把煎蛋盛进盘子,又转身去盛粥。白瓷碗里的小米粥熬得糯糯的,上面撒了把桂花,甜香混着蛋香,在晨光里漫开。
江淮凑到桌边坐下,看着桌上的早餐——两碗粥,四个煎蛋,一小碟酱菜,还有一盘切好的芒果。都是他喜欢的,不多不少,刚好够两人吃。
“我开动啦!”他拿起勺子,先舀了口粥,温热的甜香滑进喉咙,舒服得他眯起了眼。
墨嘉厌坐在对面,看着他满足的样子,自己碗里的粥没动几口,倒是总在他快吃完时,默默把自己盘子里的煎蛋推过去。
“哎,你自己吃啊。”江淮嘴里塞着蛋,含混不清地说。
“不爱吃溏心的。”墨嘉厌淡淡道,拿起他咬了一半的芒果,自然地咬了一口。
江淮的脸颊微微发烫,低下头假装喝粥,耳朵却悄悄竖起来,听着对面细微的咀嚼声。晨光落在墨嘉厌的侧脸上,把他冷硬的轮廓磨得柔和了些,连平日里抿着的嘴角,似乎都带了点温度。
吃完早饭,江淮主动收拾碗筷,墨嘉厌却抢着把碗放进洗碗机,只让他去换衣服。等江淮换好件杏色的卫衣出来,墨嘉厌已经换了件深灰的外套,手里还拿着件浅咖色的针织开衫。
“早上风大,穿上。”他把开衫递过去,指尖不经意碰到江淮的手背,两人都顿了一下。
“哦,好。”江淮接过开衫穿上,大小刚好合身,还带着点淡淡的松木香气,是墨嘉厌身上的味道。
早餐的余温还留在胃里,江淮揣着半分雀跃半分紧张,跟在墨嘉厌身后出了门。初秋的阳光不烈,透过行道树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风里带着桂花香,甜得恰到好处。
“去哪儿逛啊?”江淮快走两步跟上他,并肩走在人行道上,胳膊时不时会碰到一起,每一次触碰都让他心跳漏半拍,脸上却依旧挂着自然的笑。
墨嘉厌侧头看了他一眼,阳光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冲淡了几分平日里的冷意:“你想去哪?”
“都行啊,”江淮晃了晃手里的手机,“听说前面那条街新开了家手作店,去看看?”
墨嘉厌颔首,算是应了。
两人并肩走着,没太多话,却并不觉得尴尬。江淮话多,一会儿指着路边的小狗笑,一会儿又念叨着哪家奶茶店出了新品,声音清亮,像串在风里的铃铛。墨嘉厌大多时候只是听着,偶尔应一声,目光却总是不自觉地落在他身上——看他被风吹乱的头发,看他笑起来时露出的小虎牙,看他因为讲得太激动而微微泛红的脸颊。
路过一家花店时,江淮突然停下脚步,盯着门口那盆向日葵看。花盘很大,花瓣金灿灿的,迎着光,像小太阳一样。
“喜欢?”墨嘉厌问。
“嗯,”江淮弯着眼睛笑,“你看它多有精神。”
墨嘉厌没说话,转身进了花店。江淮愣了愣,等反应过来时,墨嘉厌已经捧着那盆向日葵走了出来,递给了他。
“给你。”
“啊?不用不用,”江淮手忙脚乱地摆手,“我就看看……”
“拿着。”墨嘉厌的语气没什么起伏,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直接把花盆塞进他怀里,“挺配你的。”
怀里的花盆带着温热的泥土气息,沉甸甸的。江淮愣在原地,看着墨嘉厌转身往前走的背影,耳尖悄悄红了。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向日葵,又抬头看了看前面那个不算宽厚却格外可靠的背影,突然觉得这花是真的挺配自己,也挺配身边这个人。
他快步追上去,故意用胳膊撞了撞墨嘉厌的胳膊:“喂,墨嘉厌,你是不是觉得我跟向日葵一样帅?”
墨嘉厌的嘴角似乎极轻微地勾了一下,快得像错觉:“没看出来。”
“切,”江淮撇撇嘴,却笑得更欢了,“那肯定是你眼光有问题。”
到了那家手作店,店里人不多,放着舒缓的音乐。江淮被门口的羊毛毡吸引了,蹲在柜台前研究了半天,转头冲墨嘉厌招手:“墨嘉厌,你看这个小兔子,是不是很可爱?”
墨嘉厌走过去,顺着他指的方向看。是只白色的小兔子,耳朵长长的,歪着头,确实挺可爱。
“要不要做一个?”他问。
“可以吗?”江淮眼睛一亮。
店员递来材料包,两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江淮手笨,戳羊毛戳了半天,小兔子的耳朵还是歪歪扭扭的,气得他皱着眉跟那团羊毛较劲。
墨嘉厌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拿起自己的材料,安静地戳着。他的动作很稳,手指修长,戳出来的线条又直又匀。没一会儿,一只小小的狼形羊毛毡就初具雏形了,线条利落,眼神凌厉,跟他本人有点像。
“哇,你好厉害!”江淮凑过去看,眼睛瞪得圆圆的,“教教我呗?”
墨嘉厌放下手里的戳针,拿起江淮那只歪歪扭扭的兔子,重新拿起一根戳针,握住他的手,带着他一点点调整形状。
温热的掌心包裹着他的手,力道很轻,却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江淮的心跳瞬间乱了节拍,注意力完全不在羊毛毡上了,只觉得墨嘉厌的呼吸落在他的耳后,带着淡淡的松木香,像一张温柔的网,把他整个人都罩了进去。
“这里要用力点。”墨嘉厌的声音就在耳边,低低的,带着点磁性。
江淮“嗯”了一声,声音有点发飘,脸颊烫得厉害。
等终于把兔子的耳朵戳得像样了些,墨嘉厌松开手时,江淮才发现自己的心跳快得像要蹦出来。他低头假装整理材料,不敢看墨嘉厌,却听见他低低地笑了一声。
那笑声很轻,却像羽毛一样,轻轻搔在心上。
走出手作店时,夕阳已经西斜,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江淮怀里抱着向日葵,手里拎着手作袋,里面装着那只被墨嘉厌“拯救”过的小兔子,还有那只威风凛凛的小狼。
“回家吧。”墨嘉厌说。
“好。”江淮应着,脚步轻快。
晚风吹过来,带着花的香气和淡淡的暖意。江淮偷偷看了一眼身边的墨嘉厌,发现他也正在看自己,眼神里带着自己从未见过的温柔,像浸在夕阳里的水,轻轻漾着。
他猛地转过头,嘴角却忍不住扬得老高。
今天的风,好像格外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