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送行

初冬的清晨带着清冽的寒意，窗玻璃上凝着层薄薄的水汽。墨嘉厌和江淮站在小区门口，看着江知恩的车缓缓驶离，直到尾灯彻底消失在路的尽头，两人才收回目光。

“感觉他们俩好像年轻了好几岁。”江淮搓了搓冻得发红的耳朵，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瞬间散开，“尤其是我爸，居然会跟墨阿姨开玩笑了，以前他总板着脸。”

墨嘉厌把围巾往他脖子上又绕了一圈，指尖触到他微凉的皮肤时，下意识地顿了顿：“嗯，他们难得轻松。”

“也是。”江淮仰头看他，围巾把半张脸都埋了起来，只露出双弯着的眼睛，像藏了两颗亮晶晶的星，“走吧，去学校，再不去要迟到了。”

两人并肩往公交站走，路边的梧桐树落尽了叶子，光秃秃的枝桠伸向灰白的天空。风卷着细碎的雪粒打在脸上，江淮缩了缩脖子，往墨嘉厌身边靠得更近了些，几乎要把胳膊肘塞进对方怀里。墨嘉厌没动，只是悄悄往他那边偏了偏，用自己的肩膀替他挡了些风。

到学校时，早读课还没开始，走廊里挤满了人。两人刚走到楼梯口，就察觉到几道视线落在身上，黏糊糊的，带着点探究。江淮没太在意，正低头跟墨嘉厌说昨晚没解出来的数学题，却听见不远处传来几声压低的议论。

“长得是真般配啊，墨嘉厌看着冷，对江淮倒是不一样……”

“Alpha和Omega走这么近，你们说会不会……”

后面的话越来越含糊，却像细小的针，轻轻扎在耳膜上。江淮脚步顿了顿，抬头望去时，那几个凑在一起的Alpha立刻散开，假装看风景，眼神却还在偷偷瞟过来。

他皱了皱眉，刚想开口说点什么，手腕却被轻轻握住了。墨嘉厌的手心很暖，带着让人安心的温度，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拉着江淮继续往前走，步伐平稳，侧脸冷得像覆了层薄冰，刚才那几道视线瞬间收了回去，走廊里安静了不少。

“他们胡说八道什么呢。”江淮低声嘟囔，有点气闷。

“别理。”墨嘉厌的声音很沉，却带着安抚的意味，“快上课了。”

进了教室，喧闹声扑面而来，刚才那点不快很快被冲淡。离期末考试还有三周，课桌上堆着的复习资料又厚了些，江淮刚把书包放下，就被前排的同学问起英语作文的写法，他笑着一一解答，很快又恢复了那副开朗的样子。

墨嘉厌坐在旁边，拿出课本翻看，目光扫过江淮被阳光照亮的发顶，刚才在走廊里升起的那点戾气慢慢散了。他从笔袋里拿出支新笔，放在江淮桌上——那是江淮念叨了好几天的限定款，昨天路过文具店时顺手买的。

江淮眼睛一亮，偷偷冲他比了个口型：“谢啦！”

墨嘉厌没回头，嘴角却几不可察地勾了勾。

上课铃响时，班主任何洛拿着教案走了进来，她穿着件驼色大衣，把围巾往脖子里紧了紧：“天冷了，大家早读别开窗，小心感冒。”说着转身在黑板上写下“过去完成时”几个大字，粉笔划过黑板，发出清晰的声响。

“期末英语这块是重点，”何洛敲了敲黑板，镜片后的眼睛扫过全班，“尤其是时态连用，很多同学容易混淆……”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课桌上投下长方形的光斑，落在摊开的英语书上。江淮听得认真，笔尖在笔记本上沙沙作响，偶尔遇到不懂的，会悄悄用胳膊肘碰一碰墨嘉厌，墨嘉厌便会侧过头，在他耳边低声讲解，气息拂过耳廓，带着淡淡的薄荷味，江淮的耳朵悄悄红了。

窗外的风还在吹，卷着零星的雪粒敲打着玻璃，教室里却很暖，有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有老师温和的讲解声，还有少年间心照不宣的低语，像初冬里悄悄埋下的种子，在无人察觉的角落，慢慢发了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