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了整夜,第二天清晨推开窗,天地间一片素白。江淮踩着厚厚的积雪往墨嘉厌家走,每一步都陷进没过脚踝的雪里,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
刚到楼下,就看见墨嘉厌站在单元门口等他,黑色的羽绒服上落了层白,手里却提着两个保温杯。见他过来,直接把其中一个塞到他手里:“刘妈煮的姜茶,趁热喝。”
保温杯暖暖的,隔着布料都能感觉到温度。江淮吸了口,辛辣的暖意从喉咙一直淌到胃里,他哈出白气笑:“你怎么知道我想来你家蹭早饭?”
墨嘉厌没说话,只是自然地接过他的书包甩到肩上,转身往小区外走。江淮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踩着他留下的脚印,忽然发现这人的脚印比自己的深了一截,像是每一步都走得格外稳当。
到学校时,教学楼前的雪已经被扫到两边,堆成半人高的雪堆。几个低年级的学生在旁边打雪仗,笑声闹哄哄的,却没冲淡走廊里那点微妙的气氛。有人迎面走来,目光在他们身上打个转,又飞快移开,低声议论的调子比昨天更轻了些,却像细小的雪粒,簌簌落在心头。
江淮假装没听见,掏出课本准备早读,指尖却不小心碰到了墨嘉厌的手。两人同时顿了一下,墨嘉厌先收回手,翻开自己的书,耳尖却悄悄泛了点红。
早自习的铃声刚响,班长抱着一摞试卷走进来,分发时经过他们座位,脚步顿了顿,把试卷轻轻放在桌上,低声说了句:“别在意那些话。”
江淮愣了愣,还没来得及道谢,班长已经快步走开了。他转头看墨嘉厌,对方正低头看着试卷,侧脸冷得像覆了层雪,却在他看过来时,忽然用笔尖在他试卷上敲了敲:“这道题上次讲过。”
语气平平的,却像在说别的事,江淮忽然就笑了,低头开始做题。窗外的雪又开始下了,大片大片的雪花贴在玻璃上,慢慢融化成水痕,模糊了窗外的世界,却让教室里的光线显得格外柔和。
午休时,江淮被美术老师叫去办公室改画,回来时刚走到走廊拐角,就听见两个Alpha在说话。
“……真搞不懂,墨嘉厌怎么会看上江淮,性子软乎乎的,一点Omega的样子都没有。”
“你懂什么,墨嘉厌那样的,就该找个开朗点的互补。再说了,人家家长都……”
后面的话被一声轻咳打断。江淮抬头,看见墨嘉厌站在几步外,手里还拿着他落在座位上的围巾,脸色冷得像要结冰,眼神扫过去时,那两个Alpha的声音戛然而止,讪讪地闭了嘴。
“过来。”墨嘉厌朝他招手,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江淮走过去,刚站定,围巾就被绕上脖子,绕了两圈,把半张脸都埋了起来。墨嘉厌的指尖擦过他的下巴,带着点凉意,动作却格外轻:“风大。”
“嗯。”江淮在围巾里闷闷地应着,听见那两个Alpha悄悄溜走的脚步声,忽然觉得脖子上的围巾暖得发烫。
“他们说的话,”他扯了扯围巾,露出眼睛看他,“你别往心里去啊。”
墨嘉厌低头看他,睫毛上像是落了点雪,眼神却很亮:“我只听你的。”
话音刚落,江淮的脸“腾”地红了,像被雪映着的晚霞。他转身就往教室跑,听见身后传来墨嘉厌的轻笑,像雪落在松枝上,簌簌的,带着点难得的温柔。
下午的阳光终于穿透云层,照在雪地上,反射出耀眼的光。江淮趴在桌上做题,忽然感觉有人碰了碰他的胳膊,转头看见墨嘉厌递过来颗奶糖,橘子味的,是他喜欢的那种。
“刚才看你皱眉了。”墨嘉厌低声说。
江淮剥开糖纸塞进嘴里,甜丝丝的味道在舌尖散开。他看着墨嘉厌低头做题的样子,阳光落在他的发梢,镀上一层金边,忽然觉得那些纷纷扰扰的议论,其实也没那么重要。
毕竟雪会停,太阳会出来,而身边这个人,会一直站在他看得见的地方,替他挡风雪,也陪他等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