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嘛？”徐小晓扯出的笑容比哭还难看，眼底蒙着层化不开的水雾，晦暗不明，看不清是真信还是假信 。“抱歉啊，我这会儿头有点沉，想自己待会儿……可以吗？”
不知怎的，一向能对着空气演三小时苦情戏的江离忧，忽然像被按了暂停键。那句“倒霉都是暂时的”卡在喉咙里，看着徐小晓攥紧书包带的手——指节泛白，像是在攥着最后一点力气，心里竟被揪得发疼。
她想讲一些大道理 ，却又忽然忆起，人在痛苦的时候 ，需要的从来不是没什么用的大道理 ，有时候自己静一静 ，或许会更好 ，于是就那么呆愣愣地站着，校服袖子被晚风掀得晃了晃。
旁边的夏茉依倒先开了口，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需要我送你到路口吗？”
“不用了，谢谢。”徐小晓的声音比蚊子哼还低，话音刚落就转身往校门口走，步子快得像后面有狗追，背影绷得笔直，像是怕谁喊住她似的。
徐小晓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后，空气突然静得能听见树叶“沙沙”的磨牙声。
江离忧踢了踢脚边的小石子，石子滚了半米撞在树干上，她才率先打破沉默，语气里还带着点没散的戏腔：“我说，夏大小姐，你怎么在这儿蹲点？”
夏茉依歪了歪头，发梢滑过肩头，眼底漾着点看好戏的笑：“这话该我问你吧？江戏精。”
“呵，”江离忧嗤笑一声，往旁边的梧桐树上一靠，胳膊搭在树杈上晃悠，“这儿又没人，你装什么无辜？不是你暗戳戳把我引过来的？”
“哦~？”夏茉依挑了挑眉，指尖轻轻抵着唇角，眼里的兴味儿快溢出来了，“我叫你了？我怎么不记得？看来江同学不仅演技好，记性也怪好的呢 ！”
江离忧翻了个白眼，懒得跟她绕弯子，站直身子拍了拍校服上的灰：“说真的，咱能不能来点儿明的 ？别再搞这些‘你猜我猜大家猜’的暗操作，行不？我亲爱的‘队友’？”最后俩字被她咬得轻飘飘，却带着点针尖对麦芒的劲儿。
夏茉依被逗笑了，笑声脆得像风铃碰在一起：“你果然很有意思。说吧，怎么发现的？别拿你糊弄系统那套来蒙我。”
正准备搬出“老天爷托梦”那套离谱理由的江离忧，被夏茉依那似笑非笑的眼神钉在原地，后半句“戏词”卡在喉咙里，索性收起玩笑脸，眼神亮得像淬了光：“还能因为啥？你的眼睛呗。”
“我的眼睛？”夏茉依指尖顿了顿，笑意淡了点。
“虽然不想承认，但你演技确实比我强那么一丢丢 ”江离忧扯了扯嘴角，语气半真半假，“可眼睛藏不住事儿啊。你演温柔演关心的时候，眼里的冷漠跟结了冰似的，这种情况 ，除了对世界彻底没念想的人以外，谁眼里没点盼头？就你那眼神，跟站在戏台下看别人演戏似的，透着股置身事外的孤独 。”
“就因为这？”夏茉依往前凑了半步，晚风掀起她的刘海，露出光洁的额头，眼神里的玩味掺了点认真。
“想听真话还是假话？”江离忧也往前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空气里像是有看不见的火花在撞。
“真话。”
“你身上有股我熟得不能再熟的味儿。”江离忧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
夏茉依的睫毛颤了颤：“……什么味儿？”
“危险的同类气味儿。”江离忧扯了扯嘴角，笑得有点痞，“跟我一样，看着像混在人群里的，其实早把这地方当棋盘了。”
“哈哈哈——”夏茉依突然笑出声，抬手捂住嘴，肩膀都在抖，“所以，江同学这是打算摊牌玩了？不演了？”
“当然，”江离忧微微偏头，眼尾勾着点狡黠，笑得一脸无辜，“毕竟跟你打哑谜，太累了，烧脑子 ”语毕，还点了点自己小脑瓜。
“那徐小晓呢？你怎么猜到她身上的？”夏茉依收了笑，指尖在胳膊上轻轻敲着，像在数拍子。
“这就更明显了，简直是把‘线索’俩字写在她脑门上，”江离忧吐了个舌头，忽然正经起来，“刚来那几天我逮着人就唠，食堂阿姨、扫地大爷、甚至系统都被我逼得念了三页八卦，偏偏没人提徐小晓——要么这是禁忌，有人故意压着不让说，要么这事儿跟我有关 ，他们不好当着我的面儿说 。结果今天突然冒个人跟我聊她，还是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你说诡异不诡异？”
她顿了顿，歪头看夏茉依：“我穿到这儿，除了跟系统吵架，就跟你打过交道。不是你搞的鬼，难不成是校门口的石狮子托梦给我？”
夏茉依听完，忽然抬起手，轻轻拍了两下，嘴角歪出个促狭的笑，眼底却亮得惊人，像终于找到了对手的棋手：“行啊，江离忧，看来我没看走眼，你果然很好玩！”
晚风卷着树叶落在两人脚边，空气里的尴尬早散了，只剩种棋逢对手的张力——像两柄藏在鞘里的剑，终于借着月光，彼此照见了鞘里的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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