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完美!收工——!”
导演嘶哑的吼声如同破冰的号角,瞬间撕裂了片场压抑到极致的沉寂。
窗外,人工造雪机还在不知疲倦地喷吐着细密的“雪花”,在惨白的灯光下纷纷扬扬。
倒在江无浪怀里的邵冬卦,睫毛上凝结着晶莹的“冰霜”与粘稠的“血浆”,闻声猛地睁开眼。
那双在镜头前刚刚熄灭所有光芒、死寂如深潭的眸子,此刻却像瞬间点燃的星火,璀璨、灵动,带着劫后余生般的巨大喜悦和一丝狡黠的笑意,直直望向近在咫尺的人。
“老天爷!终于熬出头了!”他几乎是弹射着想起身,结果厚重的戏服下摆缠住了小腿,身体一个趔趄,眼看就要狼狈地摔回冰冷的地面。一只手臂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稳稳地揽住了他的肩,将他带回一个坚实温热的怀抱。
是江无浪。
他的手臂肌肉在戏服下紧绷着,那双手在镜头前握剑时稳如磐石,此刻搂在程野肩上,程野却清晰地感觉到一丝细微的、无法自抑的颤抖,正透过衣料传递过来。
江无浪的下颌线绷得极紧,眼神深处翻涌着尚未完全褪去的、属于江砚的沉痛与绝望,又混杂着一种演员抽离角色时的短暂茫然和如释重负。
抱着巨大花束的场记小姑娘兴冲冲跑过来,却在看清程野那张被血浆和“雪水”糊得乱七八糟的脸时,猛地刹住脚步,声音带着哭腔:“邵老师!您先别动!妆……妆花了!不能蹭到江老师衣服上啊!”
邵冬卦毫不在意,甚至带着点恶作剧般的调皮,直接用沾满“血污”的戏服袖子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这下好了,原本只是唇角、下巴的血迹,被他抹得半边脸颊都成了暗红色,配上他亮晶晶的眼神,活脱脱一个刚啃完生肉、心满意足的小怪兽。
他转头,看向依旧半跪在原地的江无浪,伸出手指,指尖还带着未干的“血渍”,轻轻地、带着点安抚意味地戳了戳江无浪微凉的脸颊:“江老师?醒醒神,出戏了,都拍完了。”
江无浪像是被这一戳惊醒,长长的睫毛剧烈地颤动了几下,缓缓抬起眼。他的眼神从程野那张滑稽又认真的花脸上掠过,最终定焦在他明亮的眸子里。
刚才那一刻,青年帝王在他怀里“断气”时,身体瞬间的松弛和冰冷,以及那句临场添加的、带着戏谑与诀别双重意味的台词,像一根冰锥狠狠刺进了他心里最深处,让他几乎分不清戏里戏外。
心脏那瞬间骤停的窒息感,此刻仍有余悸。
他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入肺腑,终于将最后一丝江晏的魂魄驱散。他松开揽着邵冬卦的手,借力站起身,动作间带着一种刻意的沉稳,仿佛要压下所有不该有的情绪。
他垂眸,仔细地拍打着戏服下摆沾染的“雪尘”和并不存在的灰尘,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嗯。恭喜杀青,邵冬卦。”他与邵冬卦相差不过几许,垂眸时,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恰好遮掩住了那抹因情绪激烈冲击而泛起的微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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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但是,总得有个名字,我便结合了“少东家”和“矮冬瓜”凑了个谐音。
见谅(。・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