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冽府邸的日子像被按下了重复键，冰冷而规律。苏清寒的“侍宠”身份，实则更像被圈养的雀鸟——活动范围被局限在那座带庭院的小楼，每日的轨迹不过是从卧室到客厅，偶尔能在张妈“监督”下到庭院里晒几分钟太阳。
清晨六点，电子钟准时发出冷硬的提示音。这是凌冽定下的第一条“细则”：作息必须与他同步。苏清寒曾试图在第一天赖床，换来的是凌冽直接用信息素“震”开房门，那股夹杂着硝烟味的压迫感让他在被子里抖了整整十分钟。从此，他便像上了发条的机器，准时在晨光微曦时醒来。
“早餐。” 张妈将托盘放在餐桌上，语气带着几分无奈，“上将说，你昨天的牛奶没喝完。”
苏清寒看着白瓷盘里的全麦面包、水煮蛋和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胃里泛起一阵生理性的抗拒。他从小厌恶牛奶的腥味，过去在苏家，厨房总会特意为他准备豆浆。但在这里，凌冽的规矩容不得“特殊”。他沉默地拿起牛奶杯，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却觉得那温度像烙铁般灼人。
“苏先生，其实……” 张妈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叹了口气，“上将对自己更狠，早餐雷打不动就这些，连咖啡都只喝黑的。”
苏清寒没接话。他知道张妈是好意，但在凌冽这座“寒铁牢笼”里，任何试图软化规则的善意都显得苍白。他强迫自己喝完牛奶，面包却只咬了两口——这是他无声的反抗，像在坚固的冰面上凿出一道微不可察的裂缝。
上午的时间，凌冽通常在军部。苏清寒被禁止使用任何联网设备，唯一的娱乐是那台只能播放古典音乐的旧播放器。他常坐在窗边，看着庭院里那株寒梅的花苞日渐饱满。有一次，他趁张妈不注意，偷偷用指甲刮下一小块树皮——这是他研究精神力时养成的习惯，试图从植物中感知微弱的能量波动。就在指尖触到树皮的瞬间，他脑海里那丝冰棱般的精神力轻轻一颤，竟隐约感觉到一股极淡的、属于凌冽的信息素残留——原来这座庭院的每一寸角落，都被凌冽用信息素“标记”过。
午后，是凌冽可能“抽查”的时间。第一次被撞见他坐在地上翻找床底（试图找到可能遗漏的通讯器）时，凌冽只是冷冷地盯着他，直到他狼狈地站起来，才吐出一句：“在找什么？需要我让人把地板撬开？” 那之后，苏清寒的“探索”变得更加隐蔽。他会假装整理书架，指尖快速扫过那些军事理论和星际战史，试图从书脊的磨损程度判断凌冽的阅读习惯；他会在张妈打扫时“无意”问起：“凌冽上将书房里的全息星图，好像很旧了？” 张妈愣了一下，含糊道：“那是……很多年前的东西了。”
真正的摩擦在第三周的某个傍晚爆发。凌冽回来时，发现苏清寒正对着一盆刚送来的白菊发呆——那是张妈看他整日沉默，偷偷摆进来的。
“谁让你动这些东西的？” 凌冽的声音陡然变冷，信息素像无形的鞭子抽在空气中。他上前一步，直接将花盆扫落在地，白色的花瓣碎了一地，混着黑土，像一幅被揉碎的画。
苏清寒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不过是一盆花……”
“在我这里，没有‘不过’。” 凌冽逼近他，居高临下的压迫感让苏清寒几乎喘不过气，“我的地方，不需要任何多余的东西。包括……你的情绪。” 他的指尖几乎要碰到苏清寒的脖颈，那里是Omega最脆弱的腺体位置，“记住，你是侍宠，不是来赏花的贵客。”
那一刻，苏清寒体内的精神力再次本能地运转起来。他没有像上次那样硬抗，而是将那丝冰棱般的力量收敛在眼底，装作被信息素压制得瑟缩了一下，垂下眼睫，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我知道了。”
凌冽的动作顿了顿，似乎对他这次的“顺从”有些意外。他盯着苏清寒苍白的侧脸看了几秒，最终收回手，语气依旧冰冷：“把这里收拾干净。以后，未经允许，不许碰任何不属于你的东西。”
看着凌冽走进书房的背影，苏清寒缓缓蹲下身，捡起一片破碎的花瓣。他感觉到凌冽刚才靠近时，信息素里除了惯常的冷硬，似乎还夹杂着一丝极淡的……厌恶？对花的厌恶，还是对他这个人的厌恶？
更让他在意的是，刚才凌冽的信息素压制虽然强大，却似乎并未完全“全力以赴”，像在试探什么。
深夜，凌冽在书房处理文件。终端屏幕上跳出军部的加密信息，附带一份关于苏家旧案的最新调查报告，结论依旧是“证据确凿，叛国罪成立”。他揉了揉眉心，目光落在桌角一个不起眼的金属盒上，里面装着一枚磨损严重的军徽——那是多年前一次任务中，苏清寒的父亲苏振海交给他的“信物”。
“叩叩。” 敲门声响起，张妈端着热可可进来：“上将，您又熬夜了。” 她瞥见屏幕上的文件，犹豫道，“那个……苏先生他今天好像不太高兴，晚饭也没怎么吃。”
凌冽没抬头：“他的事，你不用管。”
“可是……” 张妈想起白天苏清寒蹲在地上捡花瓣的样子，那背影单薄得像一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叶子，“我总觉得，他不像外面传的那样……而且，当年苏老将军……”
“出去。” 凌冽的声音骤然冷硬，带着不容置疑的驱赶。
张妈识趣地退了出去。书房里只剩下凌冽一人，他关掉终端，拿起金属盒，指尖摩挲着冰冷的军徽。窗外，苏清寒房间的灯还亮着，像一点固执的星火，在沉沉夜色里忽明忽暗。
而此刻的苏清寒，正趴在床上，用指甲在床头板内侧刻下一道浅痕——这是他记录天数的方式。刻到第三十道时，他顿了顿，从枕头下摸出一小块从庭院里捡来的碎冰。他集中精神，那丝冰棱般的精神力缓缓涌出，竟让碎冰表面凝结出一层更细密的冰晶。
他必须加快速度。凌冽的试探越来越频繁，而他在这座府邸里，终于找到了第一个突破口——张妈说漏嘴的那句话：“书房里的全息星图，是很多年前的东西。”
那星图标注的星域，恰好是当年苏家被指控“通敌”的争议地带。
寒铁的规则依旧沉重，但牢笼的缝隙里，已经透进了第一缕微光。苏清寒握紧那块冰晶，冰凉的触感让他清醒——下一次，当凌冽再用信息素试探时，他或许可以“不小心”让对方感知到一丝……与“脆弱Omega”不符的精神力波动。
一场以信息素为饵、精神力为钩的暗战，正在悄然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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