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浮车的隐形屏障在穿过军部巡逻舰的扫描范围时，发出一阵细微的嗡鸣。苏清寒将额头抵在冰凉的舷窗上，看着外面逐渐远去的暗礁带——雷克斯战机爆炸的火光已经熄灭，只剩下零星的陨石在黑暗中翻滚，像被遗弃的余烬。
“芯片的加密等级比想象中更高。”凌冽的手指在操控台上飞快滑动，调出的解密界面布满闪烁的乱码，“需要军部最高权限的密钥，或者……”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苏清寒掌心的记忆金属碎片上，“用这东西的精神力烙印试试。”
苏清寒将碎片按在解密端口。蓝光渗入乱码的瞬间，界面突然弹出一行猩红的警告：【检测到非授权Omega精神力，启动二级防御机制】。控制台骤然升温，碎片的震动变得剧烈，像是在抗拒某种排斥力。
“不行。”苏清寒猛地收回手，指尖被烫得发红，“这芯片认主，而且
只认凌家血脉的精神烙印。”苏清寒看着碎片上跳动的蓝光，突然想起父亲旧笔记里的一句话——“寒铁需烈火淬，亦需血亲承”。原来所谓的“认主”，从来不是指某个Alpha的个体，而是当年参与计划的核心家族血脉。
凌冽的眉峰蹙得更紧。他将自己的精神力探入芯片，控制台的乱码果然开始有序跳动，像被无形的手梳理过的丝线。“我父亲当年把密钥藏在母亲的遗物里，就是怕被军部的人搜走。”他的指尖在解密进度条上停顿，“但他为什么要特意提到‘苏家的名义’？”
苏清寒刚要开口，悬浮车突然剧烈晃动！左舷的警报灯疯狂闪烁——隐形屏障被强行撕裂了一道口子，三架军部战机的炮口正对着驾驶舱，炮管里的能量光团已经亮起。
“他们放弃活捉了？”苏清寒攥紧能量枪，指节泛白。
凌冽却冷笑一声，突然将精神力注入密钥：“他们是怕我们解开芯片。”他猛地按下确认键，解密进度条瞬间拉满，一行猩红的字符跳了出来——【警告：寒铁计划关联者名单已激活，触发者：凌冽、苏清寒】。
与此同时，战机的炮口突然熄灭！苏清寒看到对方驾驶舱里闪过混乱的红光，像是系统被强行入侵。“你做了什么？”
“把名单同步到了所有军部终端。”凌冽的信息素带着一丝狠戾，“现在全帝国的军官都知道，有两个‘叛国者’在查寒铁计划。那些藏在背后的人，要么立刻杀了我们灭口，要么就得先稳住局面——这足够我们争取时间了。”
悬浮车趁着战机混乱的间隙，猛地拉升高度，冲出了包围圈。苏清寒看着控制台上新出现的星图坐标——那是距离暗礁带三千公里的废弃空间站，标注着“寒铁第二节点”。
“那里一定有更完整的计划内容。”凌冽调整航线，“还有我父亲失踪的真相。”
苏清寒的指尖在记忆金属碎片上摩挲。蓝光此刻变得异常柔和，像是在呼应芯片的频率。他突然想起雷克斯的话——“基站是敌星的炸弹”，可凌父的影像却说“寒铁是火种”。这两种说法，究竟哪一个才是真相？
“你父亲失踪前，有没有说过关于‘敌星’的事？”苏清寒抬头时，正好撞上凌冽看过来的目光。Alpha的眼神里少了之前的锐利，多了些复杂的探究，像是在重新审视他。
“只提过一次。”凌冽的声音低沉，“他说，最可怕的敌人不是来自外部，是藏在帝国的影子里，披着忠诚的皮囊。”他顿了顿，突然反问，“你父亲的旧部，真的可信吗？”
苏清寒的动作顿了半秒。他想起刚才旧部战机撤离时的决绝——明明可以顺手带走他们，却选择了独自离开。“至少目前，我们的目标一致。”他避开凌冽的目光，看向窗外飞速掠过的星云，“但我会保持警惕。”
凌冽没再追问，只是操控着悬浮车向空间站驶去。苏清寒看着他紧绷的侧脸，突然发现自己竟读不懂这个Alpha了。他是军部的上将，却在质疑军部的定论；他是凌家的继承人，却在追查父亲可能隐瞒的秘密；他对自己充满戒备，却又在刚才的爆炸中，下意识将他护在身后。
就像现在，悬浮车的温度被悄悄调高了两度——苏清寒体质偏寒，在低温环境里容易手脚发冷，这是凌冽在暗礁带下车时注意到的细节。
“别多想。”凌冽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头也不回地说，“我只是不想我的‘诱饵’冻坏了，影响后续计划。”
苏清寒扯了扯嘴角，没接话。他将掌心的碎片和芯片贴在一起，两种光流交织的瞬间，竟浮现出半张残缺的星图——标注的位置，正是他们要去的废弃空间站。
看来，父辈们早就预料到有这么一天，特意留下了串联线索的密码。
悬浮车穿过空间站的大气层时，苏清寒看到了外壁上斑驳的弹痕——这里显然经历过激烈的战斗。凌冽将车停在一处隐蔽的机库，推开车门时，信息素骤然变得警惕：“有人来过。”
机库的地面上散落着几具穿着军部制服的尸体，颈侧都有细小的针孔——是被精神力抑制剂放倒的。苏清寒蹲下身，检查其中一具尸体的终端：“死亡时间不超过一小时，是雷克斯的直属部队。”
“看来他不光想炸了我们，还想抢先一步拿到第二节点的东西。”凌冽的靴尖踢到一块金属碎片，上面刻着半个寒梅徽章，“但他的人被拦住了——是你父亲的旧部。”
苏清寒的心脏猛地一跳。他认出那碎片是苏家科研队的标志，边缘的齿痕是当年他亲手刻上去的，为了和其他部队区分开。“是陈叔他们。”他的声音有些发紧，“他们比我想的来得更早。”
凌冽突然按住他的肩膀，指腹在他颈后腺体的位置轻轻摩挲——那里的信息素波动有些紊乱，是Omega情绪紧张的表现。“别担心，他们留了活口。”他朝角落抬了抬下巴。
苏清寒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个穿着少校制服的男人被绑在金属架上，嘴里塞着布团，看到他们时，眼睛猛地睁大，发出“呜呜”的挣扎声。
凌冽扯掉他嘴里的布团。男人立刻嘶吼起来：“叛徒！你们都是帝国的叛徒！雷克斯大人不会放过你们的！”
“雷克斯在哪儿？”凌冽的信息素骤然收紧，像锁链般缠上男人的脖颈，“第二节点的资料被谁拿走了？”
男人的脸涨得通红，却还是梗着脖子狂笑：“你们永远也找不到！寒铁计划根本不是防御预案，是凌中将和苏家联手投敌的证据！那个基站……是敌星给他们的投名状！”
苏清寒的瞳孔骤然收缩。这句话和雷克斯之前的说辞截然相反，却更像是精心设计的谎言——它精准地戳中了凌冽最在意的点：父亲的忠诚。
果然，凌冽的信息素瞬间变得滚烫，像要燃烧起来。他猛地掐住男人的下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你再说一遍？”
“我说，你父亲是叛徒！”男人笑得癫狂，“他把基站的核心数据卖给了敌星，苏家只是替他背了一半的黑锅！否则你以为，为什么凌中将失踪得那么巧？他早就带着钱跑到敌星享福去了！”
“闭嘴！”凌冽一拳砸在男人侧脸，血沫溅到金属架上。他的眼底翻涌着怒意，却在拳头即将落下第二下时，被苏清寒抓住了手腕。
“他在激怒你。”苏清寒的声音很沉，“雷克斯的人既然能被陈叔他们拦住，就说明第二节点的资料还没被带走。他故意说反话，是想让你失控，忽略真正的线索。”
凌冽的呼吸粗重，信息素在半空中剧烈翻滚，却真的停住了动作。他看向苏清寒，眼底的红血丝慢慢褪去：“你怎么知道他在说反话？”
“因为这个。”苏清寒捡起刚才那块寒梅徽章碎片，指着背面的刻痕，“这是陈叔的标记，意思是‘资料安全，内鬼已除’。如果他们拿到了资料，会用另一种刻痕。”
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雷克斯如果真的掌握了‘投敌证据’，根本不必派这种小角色来送死，直接交给军部审判就行了。他让这人说这些话，无非是想让我们自乱阵脚。”
凌冽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松开男人的下巴，转身走向机库深处：“你说得对，我们没时间浪费在这上面。”
苏清寒看着他紧绷的背影，突然觉得，刚才那句“你说得对”里，藏着一丝连凌冽自己都没察觉的……信任。
男人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突然发出怨毒的诅咒：“你们会后悔的！等敌星的舰队打过来，整个帝国都会记得，是你们两个毁了最后的防御机会！”
苏清寒的脚步顿了顿。他回头看向那个男人，突然注意到他领口别着的徽章——那不是军部情报部的标志，而是一个从未见过的银色鹰徽，鹰嘴处嵌着一颗黑色的宝石。
这个标志，他在父亲的旧照片里见过——是当年负责“清理”苏家的秘密部队，代号“黑鹰”。
看来，他们要找的内鬼，比想象中藏得更深。
机库尽头的合金门在蓝光扫描下缓缓打开。里面是间布满灰尘的控制室，中央的操作台上，一枚全息投影仪正在闪烁——是陈叔留下的影像。
“清寒少爷，凌上将。”影像里的老人头发花白，却依旧挺直着背脊，“第二节点的资料我们已经转移，但黑鹰部队追得紧，只能先藏在空间站的核心舱。记住，寒铁计划的关键不在基站，而在‘火种’——那是当年凌中将和老爷联手研制的反制武器，能让敌星的舰队瞬间失去动力。”
影像顿了顿，老人的眼神变得凝重：“还有，小心凌上将身边的人。军部高层有黑鹰的卧底，已经渗透到……”
滋啦——影像突然中断，变成一片雪花。
凌冽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他想说什么？”
苏清寒没回答，只是走到操作台旁，指尖拂过布满灰尘的按键。他注意到其中一个按键上，有新鲜的指纹——是陈叔的，他的食指第二关节有颗痣，指纹形状很特殊。
按下按键的瞬间，控制室的地面突然裂开，露出一条通往地下的阶梯。阶梯尽头的红光，和暗礁带雷克斯的战术灯一模一样。
“看来，我们得下去会会这位‘老朋友’了。”凌冽的手按在腰间的配枪上，信息素如出鞘的刀，“不管他是雷克斯，还是黑鹰的人。”
苏清寒握紧记忆金属碎片，跟着他走下阶梯。红光越来越亮，映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像要将他们拖入更深的迷局。
他突然想起父亲笔记里的最后一句话：“当寒铁的碎片相遇，猎手与猎物的身份，从来都不止一重。”
此刻，阶梯尽头传来沉重的脚步声。苏清寒与凌冽对视一眼，同时握紧了武器。
这一次，他们要面对的，会是哪一张隐藏的面孔？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