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士顿的深秋，凌晨三点，江潭盯着电脑屏幕上的数据，眼睛酸涩得几乎睁不开。实验室里只有他一个人，咖啡机已经空了，只剩下杯底一层冷掉的残渣。
手机震动起来，是雷狮发来的消息：【刚收工，今天拍了水下戏份，累死了。你那边几点？】
江潭看了看时间，才意识到洛杉矶现在是中午。他们已经三天没有视频了，上次通话也因他实验紧急而匆匆结束。他犹豫了一下，回复道：【凌晨三点，还在实验室。】
消息刚发出，视频邀请就弹了出来。江潭揉了揉脸，接通后，屏幕上出现雷狮湿漉漉的脸。Alpha显然刚洗完澡，黑发滴水，锁骨上还有未擦干的水珠。
"又熬夜？"雷狮皱眉，紫罗兰色的眼睛透过屏幕审视着江潭眼下的青黑。
江潭下意识侧了侧脸，避开最刺眼的灯光："数据今晚必须处理完。"他转移话题，"水下戏份顺利吗？"
"还行，就是泡了六个小时，皮肤都皱了。"雷狮随意地甩了甩头发，"你吃饭了吗？"
"嗯。"江潭含糊地应了一声，实际上他已经错过了晚餐，"你那边看起来很吵？"
背景音里隐约传来笑声和音乐。雷狮扭头看了一眼："剧组在准备我的生日惊喜，假装我不知道。"他转回来，嘴角挂着痞笑，"可惜某人明天有重要实验，不能飞过来给我庆生了。"
江潭胸口一紧。他确实申请过明天请假，但导师坚持要他完成这组关键数据才能离开实验室。他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解释。
"开玩笑的。"雷狮似乎看出他的为难，"工作重要。反正生日年年有，等你实验结束再补过也一样。"
江潭点点头，却注意到雷狮揉肩膀的细微动作："你受伤了？"
"嗯？哦，一点小淤青。"雷狮满不在乎地说，"水下动作戏难免磕碰。"
两人又聊了几句，雷狮那边有人喊他，只得匆匆结束通话："快去睡会儿，别熬太晚。我爱你。"
"我也爱你。"江潭轻声回应，屏幕已经暗了下来。
实验室重新陷入寂静。江潭盯着电脑，却突然无法集中注意力。雷狮揉肩膀的画面在脑海中挥之不去——雷狮总是这样，轻描淡写地带过自己的伤痛，就像上次在日内瓦晕倒，他也试图瞒着雷狮。
江潭叹了口气，重新投入工作。如果他能赶在明天下午前完成数据分析，也许还能赶上雷狮生日的尾声。
——
洛杉矶，《星际边缘》片场。
雷狮放下手机，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他小心翼翼地活动着右肩，一阵尖锐的疼痛让他倒吸一口冷气。根本不是什么"小淤青"，而是水下威亚失控导致的肌肉拉伤，医生建议休息三天，但拍摄进度耽搁不起。
"雷狮，蛋糕准备好了！"帕洛斯在远处喊道。
雷狮强迫自己挺直腰背，换上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走向人群。欢呼声中，他吹灭蜡烛，接受祝福，却总觉得少了什么。
回到酒店房间已是深夜。雷狮忍着疼痛洗了澡，倒在床上查看手机——没有江潭的新消息。他点开两人的聊天记录，上一条还停留在自己发的"晚安"。
窗外，洛杉矶的灯火璀璨如星。雷狮想起去年生日，江潭偷偷在他枕边放了手工制作的量子模型，里面藏着写满情话的纸条。那个看似冷淡的Omega，总能用自己独特的方式表达爱意。
雷狮拿起床头的剧本，却看到扉页上江潭清秀的字迹：【给世界上最棒的Alpha导演。相信你能创造奇迹。——你的小薄荷】
Alpha的嘴角不自觉上扬。他拿起手机，想给江潭发条消息，又想起波士顿现在已是凌晨四点，只得作罢。
——
江潭成功了。连续工作28小时后，他终于在雷狮生日当天下午完成了数据分析。导师惊喜地拍着他的肩："太出色了！这个结果完全验证了你的理论！"
同事们围上来祝贺，江潭却只想着赶回宿舍与雷狮视频。他婉拒了实验室的庆祝派对，匆匆穿过校园。
秋风吹落梧桐叶，铺满了校园小径。江潭快步走着，突然被一群女学生的谈话吸引了注意力。
"雷狮生日直播看了吗？剧组给他办了惊喜派对！"
"看了看了！那个女主演差点亲到他了！"
"听说他们私下关系很好，经常一起吃饭..."
江潭的脚步顿了一下，随即加快速度。回到宿舍，他立刻打开电脑搜索雷狮生日相关新闻。果然，娱乐网站满是《星际边缘》剧组为雷狮庆生的报道，照片中Alpha被众星捧月，一位金发Omega女演员正贴着他耳边说话，姿态亲昵。
江潭的手指悬在键盘上，理智告诉他这只是娱乐圈的正常互动，但胸口却像堵了一块石头。他看了眼时间——洛杉矶晚上八点，派对应该还在继续。
犹豫再三，江潭还是拨通了视频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画面晃动了几下，出现了雷狮微醺的脸。背景是嘈杂的派对音乐和笑声。
"江潭？"雷狮似乎很惊讶，"实验结束了？"
"嗯。"江潭努力保持声音平稳，"生日快乐。"
雷狮的笑容明亮起来："谢谢！等等，我找个安静的地方——"画面晃动间，江潭瞥见那个金发Omega正拉着雷狮的手臂说什么。
几秒钟后，雷狮出现在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抱歉，有点吵。实验顺利吗？"
"很顺利。"江潭简短地回答，目光落在雷狮身后墙上挂着的"Happy Birthday"气球上，"派对很热闹？"
"还行吧，剧组安排的。"雷狮揉了揉太阳穴，江潭立刻注意到他肩膀的僵硬，"你看起来累坏了，应该先休息的。"
江潭想问他肩膀还疼不疼，想问他那个女演员是怎么回事，但最终只是说："不想错过你的生日。"
雷狮的眼神柔软下来："你永远是我的第一选择，小薄荷。"他凑近屏幕，压低声音，"比起这个无聊的派对，我更想和你安静地待着。"
江潭的胸口微微发热，但那个金发Omega的笑声从背景中传来，又让他的胃部一阵紧缩。
"你该回去了，"他轻声说，"大家还在等你。"
雷狮犹豫了一下："好吧，明天我再打给你，好好休息。"他对着屏幕送了一个飞吻，"我爱你。"
视频中断后，江潭静静地坐在黑暗中。电脑屏幕自动切换到屏保——他和雷狮在庆功宴上的合照。Alpha搂着他的腰，眼神专注而温柔，与今天派对上的模样判若两人。
江潭突然觉得很累。他脱下外套，发现口袋里有什么东西——是雷狮的衬衫，不知什么时候顺手带出来的。他将衬衫贴在脸上，深深吸了一口已经变得很淡的Alpha信息素。
窗外，波士顿的秋雨悄然而至。
——
接下来的两周，两人的联系越来越少。江潭忙于撰写研究报告，雷狮则转场到冰岛拍摄外景，时差和忙碌成了最好的借口。
直到某个深夜，江潭的手机突然响起。来电显示是帕洛斯。
"江潭？"卡米尔的声音异常严肃，"大哥受伤了。"
江潭的心跳瞬间加速："什么？什么时候？"
"三天前，拍动作戏时威亚断裂，右肩旧伤加重。"卡米尔顿了顿，"他不让我告诉你，但医生说要休养两周，拍摄被迫暂停。"
江潭握紧手机，指节发白："严重吗？"
"不危及生命，但很疼。"卡米尔停顿了一下，"他这几天一直发烧，刚才说胡话时一直在喊你的名字。"
江潭已经打开了电脑查询航班："我明天就飞过去。"
"等等，"卡米尔犹豫道，"大哥醒着的时候明确说不让告诉你，他不想影响你的工作。"
江潭的手指停在键盘上："所以你就偷偷打给我？"
"因为我从没见过他这样。"卡米尔的声音低了下来，"大哥他一向是工作狂，受伤从不喊停。但这次...他好像突然失去了所有干劲。"
挂断电话，江潭盯着屏幕上的机票页面。雷狮需要他，这个认知让他的心揪成一团。但Alpha选择隐瞒，就像他隐瞒自己的疲惫和不安一样。
江潭突然意识到，他们陷入了一个怪圈——都想做那个坚强的人，都不想给对方添麻烦，结果却让彼此更加孤独。
他关掉购票网站，拨通了雷狮的视频电话。响了很久，就在江潭准备放弃时，画面亮了起来。
雷狮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得吓人，右肩缠着厚厚的绷带。看到江潭，他明显怔了一下，随即试图坐起来："小薄荷？这么晚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江潭直接问道，声音比自己想象的还要颤抖。
雷狮的表情凝固了。片刻沉默后，他轻声说："不想让你担心。"
"卡米尔告诉我了。"江潭盯着屏幕，"威亚断裂，不是小伤。"
雷狮叹了口气，靠回枕头上："好吧，我认输。"他苦笑着，"本来想等好转再告诉你的。"
"为什么？"江潭追问，"为什么每次都要瞒着我？"
Alpha沉默了许久，紫罗兰色的眼睛直视镜头："因为我想成为你眼中那个无所不能的雷狮。"他声音低沉，"不是这个会受伤、会脆弱的普通人。"
江潭的心像被狠狠揪了一下。他从未想过，那个永远自信张扬的Alpha，也会有这样的不安。
"我爱的从来不是'无所不能'的雷狮。"江潭轻声说，指尖触碰屏幕上Alpha苍白的脸，"我爱的是会受伤、会脆弱的你。"
雷狮的眼中闪过一丝波动，但很快被疼痛打断了。他皱眉按住右肩，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需要叫医生吗？"江潭急切地问。
雷狮摇摇头："止痛药效过了而已。"他勉强笑了笑，"说真的，你工作那么忙，没必要为这种——"
"我明天飞过去。"江潭打断他。
雷狮睁大眼睛："但你的研究..."
"已经告一段落了。"江潭坚定地说，"而且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
屏幕那头的Alpha愣住了，随即露出一个真实的、柔软的微笑："我等你。"
挂断电话后，江潭立即开始收拾行李。窗外的波士顿下着雨，但他的心却前所未有地清晰——他们需要这次见面，需要打破那堵由"为对方好"筑起的墙。
因为爱不是互相保护，而是互相看见，看见彼此最真实的样子。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