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被带走后的第三天,江辞终于重新拿起了画笔。
阳光透过画室的窗户,在画布上投下一块明亮的光斑。他站在画架前,看着空白的画布,指尖悬在颜料管上方,迟迟没有落下。脑海里总会闪过那天的混乱——林深的狞笑、自己失控的呼吸、还有祁逸辰破门而入时,眼里翻涌的惊怒与后怕。
“在想什么?”
祁逸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熟悉的温度。江辞回头,看到他端着一杯热牛奶走进来,身上还系着那个印着小熊图案的围裙,显然是刚从厨房出来。
“没什么。”江辞接过牛奶,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心里安定了些,“就是有点画不下去。”
祁逸辰放下托盘,从身后轻轻环住他,下巴抵在他发顶:“不想画就不画,别勉强自己。”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而温柔,“都过去了,以后不会再有人伤害你。”
温热的气息落在发间,带着清冽的松木信息素,像一层无形的保护罩。江辞靠在他怀里,看着画布上的光斑,忽然有了灵感。
“我想画点什么。”他转过身,眼里闪着细碎的光,“画你。”
祁逸辰愣了愣,随即笑了:“我有什么好画的?”
“就画你那天……”江辞的指尖轻轻划过他的脸颊,“你回来的时候,站在门口的样子。”
那天的祁逸辰,西装上还沾着风尘,领带歪斜,眼神却亮得惊人,像穿透黑暗的光,瞬间驱散了所有恐惧。
祁逸辰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握住他的手:“好,都听你的。”
他搬来一把椅子坐在画架前,姿态放松,却又带着几分刻意的挺拔,像在复刻那天的样子。阳光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给发梢镀上一层金边,连睫毛投下的阴影,都带着温柔的弧度。
江辞握着画笔,笔尖在画布上轻轻游走。他没有急于勾勒轮廓,而是先调出一种温暖的橙黄色,小心翼翼地铺满画布的角落——那是那天清晨透过窗户照进来的阳光。
“其实那天,我没走。”祁逸辰忽然开口,打破了画室的安静。
江辞的笔尖顿了顿:“嗯?”
“会议我根本没去。”祁逸辰看着他,眼里带着一丝坦诚,“我订了最早的机票,却在机场停了很久。我总觉得不安,最后还是没上飞机,直接开车回来了。”
江辞的心猛地一颤,抬头看他。
“我怕假行程骗不过林深,怕你一个人应付不来,怕……”祁逸辰的声音低了些,“怕我晚一步,就永远失去你了。”
原来不是巧合,不是运气,是他从未离开。
江辞低下头,继续画画,眼眶却悄悄红了。颜料在画布上晕开,渐渐勾勒出一个挺拔的身影,逆着光,看不清表情,却能感受到那份跨越山海的急切与坚定。
“祁逸辰,”他忽然说,“等这幅画好了,我们去结契吧。”
画笔停在半空,祁逸辰猛地抬头看他,眼里满是难以置信的惊喜:“你说什么?”
“我说,结契。”江辞抬起头,迎着他的目光,眼神清澈而坚定,“我想成为你的Omega,名正言顺的那种。”
祁逸辰的呼吸瞬间乱了,他快步走到江辞面前,握住他拿画笔的手,指尖微微发颤:“你……想好了?”
“想好了。”江辞笑了,眼里像落满了星光,“以前总觉得,结契是很遥远的事。但经历过这些才明白,有些人,错过了就再也遇不到了。我不想错过你。”
祁逸辰看着他笑起来的样子,阳光落在他嘴角的梨涡里,甜得让人心头发颤。他忽然低下头,用力吻住了他,带着压抑已久的珍视和失而复得的狂喜,辗转厮磨。
画布上的身影还未完成,却仿佛已经盛满了光。
傍晚,奶奶从医院打来电话,语气乐呵呵的:“护工说你们俩今天都没来看我,是不是偷偷干什么好事呢?”
江辞的脸颊微红,看了眼正在厨房做饭的祁逸辰,笑着说:“没什么,就是在商量……等您出院,我们请您吃大餐。”
“大餐就不用了,”奶奶在电话那头笑得更开心了,“要是能早点听到好消息,奶奶比吃什么都高兴。”
挂了电话,江辞走到厨房门口,靠在门框上看祁逸辰。他正在炖排骨汤,砂锅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香气弥漫了整个屋子。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给他的身影镀上一层暖金色,温柔得不像话。
“奶奶好像知道了。”江辞轻声说。
祁逸辰回头看他,眼里带着笑意:“知道了更好,省得我们再特意说了。”他走过来,从背后抱住他,“结契仪式,你想怎么办?盛大一点,还是简单点?”
“简单点就好。”江辞靠在他背上,“有你,有奶奶,就够了。”
祁逸辰低头,在他发顶印下一个吻:“都听你的。”
砂锅再次发出咕嘟的声响,像是在为他们伴奏。江辞看着画布上渐渐成形的画,忽然觉得,那些阴暗的过往,不过是为了衬托此刻的明亮。画里的人站在光里,画外的人在身边,所谓的承诺,从来不是华丽的辞藻,而是像这样,把“我想和你过一辈子”,藏在每一个眼神、每一次拥抱,和每一笔温柔的色彩里。
夜色渐浓,画室的灯还亮着。画布上的身影终于完成,江辞在角落写下一行小字:
——你是我的光,亦是我的归宿。
窗外的月光温柔,照亮了两个依偎的身影,也照亮了他们即将共同奔赴的,充满希望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