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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暗流涌动

循环尽头的光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换个地方聊。”李敏赫压低了声音,警惕的目光迅速扫过空旷的操场。

  两人一前一后走向僻静的器材室。沉重的铁门在身后“哐当”一声合拢,隔绝了外界的声响与光线,只余下橡胶和灰尘混合的气味在略显昏暗的空气中弥漫。

  李敏赫背靠着冰冷的铁质置物架,双臂环抱胸前,姿态防御性十足。他抬眼看向具浩东,眼神锐利如刃,声音里绷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弦:“你想知道什么?”

  “闵雪雅……”具浩东的声音像是从齿缝间艰难挤出,低沉而压抑,目光如同探针,紧紧锁住李敏赫脸上每一寸细微的波动,“……不是自杀的吧?”

  李敏赫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随即扯出一个混合着轻蔑与烦躁的冷笑,避开了那逼人的视线:“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老师,这跟你到底有什么关系?”他试图用反问筑起高墙。

  具浩东猛地向前逼近一步,本就狭小的空间瞬间被他的压迫感填满。他强压下翻涌的情绪,声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质问力量,狠狠砸向对方:“是你们害死她的吗?”

  这句话精准地刺中了李敏赫的神经!他猛地抬起头,眼神瞬间变得像淬了寒冰的刀锋,嗤笑道:“呵!”那笑声里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有恃无恐,“老师,说话要讲证据!空口白牙污蔑学生?我可以告你诽谤!”

  “别这么凶嘛,”具浩东脸上忽然浮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语气陡然一转,带着几分探究的意味,“我都看到了……之前学校论坛里流传的那段录音。”

  李敏赫眉梢一挑,语气带上了一丝了然和轻微的嘲讽:“哦?那老师你应该很清楚,我可没对她做什么出格的事。”他试图将对话限定在已知范围内。

  具浩东的笑容更深了,眼神却锐利依旧,抛出了另一个更具私人意味的问题:“老师只是有点好奇……她是你女朋友吗?”他顿了顿,目光紧紧锁住李敏赫的反应,“监控里……她好像还抱了你一下?”

  “不是!”李敏赫几乎是脱口而出,语气带着明显的不耐烦和一丝被冒犯的无语,“只是看她可怜,随手帮了一把而已。老师,您别这么八卦。”就在这时,下课铃声尖锐地响起,打破了器材室内的紧绷。李敏赫像是抓住了脱身的契机,不再多言,侧身敏捷地绕开了挡在前方的具浩东,径直朝门口走去。

  看着李敏赫迅速消失在门口的背影,具浩东眼神微眯,若有所思。‘这个李敏赫……反应确实不像害过人后的做贼心虚。但他那副极力撇清、急于脱身的样子,分明是藏着什么不想让我知道的秘密……’

  铃声如同救赎,李敏赫快步回到教室,下意识就想找车柱完商量刚才具浩东的异常举动。然而,他刚踏进教室,就被一阵焦急的声音打断。

  “你们谁看到我的发夹了?!”刘珍妮正翻找着自己的笔袋,声音里带着哭腔,显得异常焦躁。

  “什么发夹?”刚走进教室的周锡京随口问道。

  “就是我爸爸从迪拜寄来的那个限量版钻石发夹啊!”刘珍妮急得直跺脚,“我明明放在笔袋里的!”

  “镶钻石的那个?”周锡京微微挑眉,语气带着点惊讶和事不关己的意味,“那么贵的东西,你放哪里了?”

  “我也不知道,气死我了!”刘珍妮又急又怒。

  价值不菲的钻石发夹在教室丢失,自然惊动了班主任马斗基。他神情严肃地走上讲台:“同学们安静!在我们神圣的青雅艺高,绝不允许发生盗窃行为!鉴于丢失物品价值贵重,现在需要对大家的物品进行临时检查。请所有人把书包放在课桌上。”

  马斗基的目光习惯性地首先扫向他印象中最“可疑”的学生——千瑞珍理事长最不待见的裴露娜。“裴露娜,把你的笔袋打开看看。”

  完全懵住的裴露娜,依言打开了自己的笔袋。然而,映入眼帘的却不是发夹,而是一盒她从未见过的香烟!

  “这、这是什么?!”马斗基瞬间瞪大了眼睛,声音陡然拔高,“裴露娜!你竟然抽烟?!”

  “不是的!老师!这不是我的!”裴露娜脸色煞白,惊慌失措地辩解。

  “这不是你的?那这包难道不是你的吗?”马斗基指着笔袋,语气严厉。

  “笔袋是我的,但这东西真的不是我的!我从来没买过烟!”裴露娜委屈又急切地解释,声音微微发颤。

  马斗基哪里会相信她的解释,脸上满是“果然如此”的嫌恶:“哼,小小年纪就学会撒谎了!刘珍妮的发夹,肯定也是你偷的吧!”他不由分说,一把抢过裴露娜放在桌上的书包,粗暴地将里面的东西全部倒扣出来,书本文具哗啦散落一地。

  在众多杂物中,几本成人杂志赫然掉落在地!

  教室瞬间陷入一片死寂。所有目光都聚焦在裴露娜和那几本刺眼的杂志上。

  裴露娜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屈辱和难以置信让她浑身发抖:“不……不可能……这不是我的!是有人放进去的!是栽赃!”她大声喊冤,声音带着绝望的哭腔。

  李敏赫冷眼旁观着这场闹剧,目光迅速扫过几个最敌视裴露娜的人:刘珍妮和周锡京脸上都带着真实的惊讶,显然对此毫不知情;而夏恩星……她脸上虽也努力维持着惊讶,但眼底深处那抹一闪而过的了然和微微上扬的嘴角,却没能逃过李敏赫的眼睛。

  ‘呵,’李敏赫心中了然,眉梢微挑,‘看来昨天周锡勋那“味道不错”的评价,是真让这位大小姐憋了一肚子邪火啊……报复得够狠的。’

  李敏赫撇了撇嘴,一眼就看出裴露娜是被栽赃的。但他丝毫没有要插手的意思——当初救下闵雪雅也不过是被那个该死的循环逼着去的。经过几次刻意的"实验",他已经确认了一个诡异的事实:只有闵雪雅遭遇不幸时,时间才会陷入循环;其他人被欺负得再惨,世界都照常运转。

  "到底为什么只有她这么特别?"这个疑问像根刺一样扎在他心里。他甚至特意给闵雪雅打过电话,装作漫不经心地试探:"你从小到大...有没有发生过什么超自然的事?"电话那头的女孩显然被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弄糊涂了,给出的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想不通的谜题,就该找更聪明的人。"

  李敏赫站在声乐教室门前,指尖悬在门把上,短暂地犹豫了一秒。他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梦中的婚礼》的旋律流淌而出,琴声如流水般清澈,在隔音效果极佳的教室里回荡。车柱完修长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跃动,侧脸在柔和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沉静。

  李敏赫站在门口,静静听了一会儿。他原本紧绷的神经竟在这旋律中渐渐松弛下来,仿佛那些困扰他的谜团、具浩东的试探、闵雪雅的特殊性……全都被这琴声暂时隔绝在外。

  他走过去,在车柱完身旁的琴凳上坐下,没有打断他的演奏。

  车柱完没有看他,只是唇角微微扬起,手指依旧在琴键上舞动。"你来了。"他的声音很轻,却足够清晰。

  李敏赫沉默片刻,终于开口:"具浩东今天找我了。"

  琴声未停,车柱完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示意他继续。

  "他问起闵雪雅的事,而且……他似乎知道些什么。"李敏赫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他提到了学校论坛的录音,还试探我和闵雪雅的关系。"

  车柱完的手指终于停下,琴声戛然而止。他侧过头,目光平静却锐利:"他怀疑你?"

  "不像是怀疑,更像是……试探。"李敏赫皱眉,"他问我,闵雪雅是不是我们害死的。"

  车柱完的眼神微微一沉,但很快恢复如常。他合上琴盖,语气冷静:"我会查查他的底细。"

  李敏赫点头,但很快又陷入沉默。他盯着钢琴漆黑的漆面,像是透过它看到了什么更深远的东西。

  "还有……"他低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不确定,"那个循环……"

  车柱完静静地看着他,等待下文。

  "我试过了。"李敏赫抬起头,眼神复杂,"只有闵雪雅出事的时候,时间才会循环。其他人……无论发生什么,世界都照常运转。"

  车柱完没有立即回答。他微微蹙眉,似乎在思考这个超出常理的现象。

  "你相信我吗?"李敏赫突然问,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嘲,"听起来很荒谬吧?"

  车柱完沉默片刻,最终摇头:"我无法解释循环,但……"他顿了顿,"我相信你。"

  李敏赫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扯了扯嘴角:"真是难得,居然有人信这种鬼话。"

  车柱完淡淡一笑:"比起鬼话,我更在意的是——为什么只有闵雪雅特殊?"

  李敏赫的表情渐渐冷了下来。

  "是啊……"他低声喃喃,"为什么偏偏是她?"

  离开声乐教室,李敏赫轻松了很多,路过操场。

  只见看台下方,那对向来形影不离、气场强大的双胞胎兄妹,此刻正陷入一种剑拔弩张的紧张氛围中。周锡勋背对着李敏赫的方向,高大挺拔的身躯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肩线透着一股罕见的凌厉。他微微低着头,正对着面前的周锡京说着什么,声音压得很低,听不清具体内容,但那紧绷的下颌线条和攥紧的拳头,无不传递着汹涌的怒意。那是一种近乎失控的凶狠,与他平时那种冷漠的疏离感截然不同。

  而被质问的对象——周锡京,平日里那个总是带着倨傲、仿佛掌控一切的小公主,此刻在李敏赫的视线里,竟显出一种罕见的、近乎狼狈的脆弱。她微微仰着头,似乎在争辩,但气势明显被完全压制住了。那张精致漂亮的脸蛋上,褪去了惯有的骄矜,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错愕、委屈和一丝难以置信的苍白。她甚至下意识地后退了小半步,这个微小的动作在李敏赫看来,简直比任何言语都更能说明问题——周锡京在周锡勋面前,竟然退缩了?

  李敏赫远远地站着,双手插在制服裤兜里,脸上惯有的那种漫不经心的表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毫不掩饰的惊诧。周锡勋凶周锡京?这简直像是太阳从西边升起。在他根深蒂固的认知里,周锡勋对妹妹的保护近乎一种本能,是赫拉宫殿这个水晶牢笼里最坚固的同盟。此刻目睹这同盟出现裂痕,他心底除了意外,竟还悄然滋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佩服?

  这佩服的对象并非周锡勋,而是那个名字瞬间跃入他脑海的人——裴露娜。那个不久前还在宝松村挣扎,如今却硬生生挤进了赫拉宫殿45层的女孩。李敏赫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嘴角勾起一抹意义不明的弧度。厉害啊,裴露娜。他无声地在心里感叹。她就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的涟漪远超想象。

  看看夏恩星,那个骄傲的公主,如今被嫉妒和猜疑折磨得眼神飘忽,言行失据,像是被无形的线搅乱了方向。再看看眼前这对双胞胎——周锡勋罕见地对妹妹动了真怒,而周锡京那委屈不甘的样子,显然也与此脱不了干系。裴露娜究竟做了什么?或者说,她的存在本身,就像一种无形的催化剂,轻易就溶解了赫拉宫殿下一代之间那些看似牢不可破的、由傲慢与阶层构筑的壁垒,让潜伏的裂痕暴露无遗。

  李敏赫站在原地,看着树下那对依然在无声对峙的双胞胎,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在他脸上投下晃动的光斑。他忽然觉得,裴露娜这个“闯入者”带来的风暴,或许才刚刚开始。而这场由她引发的混乱,比他预想的要有意思得多。

  错愕褪去,李敏赫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她们母女……确实很有本事。”他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像风,“把联系紧密的赫拉俱乐部搅得一团乱。”那语气里,听不出是纯粹的嘲讽,还是掺杂了一丝对这场即将上演好戏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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