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柱完目光冰冷地扫过姜玛丽母女仓惶离去的背影。
客厅气氛凝固。屏幕上无声的铁证如同利剑,刺穿了李奎镇和高尚雅的神经,恐惧碾碎了愤怒与羞耻,只剩绝望。
“你……到底想怎么样?”李奎镇声音嘶哑颤抖,看向车柱完的眼神里只剩下恐惧
车柱完慵懒地靠着沙发,手臂占有性地环着李敏赫的腰。李敏赫依赖地靠着他,脸色苍白。
“很简单,”车柱完声音冰冷,“我和敏赫的事,事实已定。我尊重你们是父母,所以告知。”他话锋一转,眼神锐利如刀,“但如果你们任何人,试图干涉、阻挠或伤害敏赫,或者想把我们分开……”他扫了一眼电视屏幕,“那么,这视频会出现在该出现的地方。后果,远超你们想象。”
“我妈妈绝不会同意!她会控告你!”李奎镇色厉内荏地喊。
“控告我?”车柱完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尽管试试。我很期待。”他起身,挺拔的身姿带来巨大压迫感。“李伯父,”他目光锁定李奎镇,“你还没明白。我车柱完行事,何须在意他人同意?尤其是……‘无关紧要’之人的意见。”
“至于我的背景,”他眼神带着掌控一切的玩味,“你们大可以去查。我父亲,叫Alistair Calloway。”
“Calloway……”李奎镇本能地感到这个名字背后深不可测的恐怖。
“好了,”车柱完转向李敏赫,眼神稍缓,语气强势,“敏赫,这里空气污浊。跟我上去,今晚住我那儿。”他伸出手。
“不行!”高尚雅尖叫着扑来,“敏赫必须留在家!”
李奎镇也想阻拦,被车柱完一个眼神钉在原地。
车柱完轻易隔开高尚雅,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淡漠:“李伯母,担心什么?我车柱完有底线。”他目光扫过李敏赫,语气斩钉截铁,“在李敏赫成年之前,我保证不碰他一根手指头。”
高尚雅和李奎镇一时失语。
车柱完目光回到李敏赫身上,充满占有欲:“至于以后……时机成熟,我会带他回美国。我们会在那里结婚。光明正大。”
李敏赫震惊地抬头看向车柱完,眼神复杂翻涌。
车柱完不再多言,无视呆滞的李奎镇夫妇,直接牵起李敏赫微凉的手,转身离开。
“敏赫!”高尚雅哭喊。
李敏赫脚步微顿,回头复杂地看了一眼瞬间苍老的父母——有愧疚、挣扎、疲惫,甚至一丝茫然向往。最终,他紧抿唇,任由车柱完牵着他,消失在门后。
门内,是崩溃的哭喊和绝望。高尚雅瘫软痛哭,李奎镇跌坐在地,被巨大的恐惧和无助淹没。Alistair Calloway的名字如同魔咒在他脑中回响。
赫拉宫殿95层。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璀璨如星河的首尔夜景,却照不进室内的沉寂。车柱完递给李敏赫一杯温水。
“害怕吗?”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
李敏赫捧着温热的杯子,目光投向窗外遥远而冰冷的万家灯火。许久,他才极轻地摇了摇头,眼底沉淀着超越年龄的冰冷疲惫与一种近乎残酷的清醒。他抬眼看向车柱完,声音轻得像叹息:“……路,是我自己选的。”这句话像是对父母的交代,也像是对自己的宣判。
车柱完眼中掠过一丝满意的微光,嘴角勾起掌控一切的弧度。他伸手,指尖带着不容抗拒的占有欲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安抚,轻轻拂开李敏赫额前的发丝。
翌日,青雅艺高。
刘珍妮脸色惨白如纸,手指颤抖地抽出课桌里那份不知何时出现的匿名资料。白纸黑字,清晰得刺眼:她的母亲姜玛丽经营着一家澡堂,身份是搓澡阿姨;她那位向同学吹嘘的、在迪拜经商的父亲,此刻正在监狱服刑。巨大的羞耻感和灭顶的恐慌瞬间攫住了她。她像被烫到一样,慌乱地将资料揉成一团,死死塞进书包最深处。她猛地回头,看向后座面无表情的李敏赫,声音带着濒临崩溃的颤抖:“是你吗?是你做的吗?”
“什么?”李敏赫抬起头,眼神里是真实的、不加掩饰的困惑。
“我爸爸妈妈的事……”刘珍妮死死咬着嘴唇,耻辱让她几乎无法完整地说出句子。
“你爸爸妈妈?他们怎么了?”李敏赫的眉头微蹙,那份困惑更加明显。
刘珍妮死死盯着他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出伪装的痕迹,但那茫然不解是如此真实。她的心沉入谷底,最后一丝侥幸也破灭了。她无力地转回头,声音虚脱:“……没什么。”再也无心听课,她举手请假,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匆匆逃离了教室。
维多利亚律师事务所。
李奎镇熬红了眼,重要查到了“Alistair Calloway”。但也不过是冰山一角:Calloway-Sinclair Consortium(CSC集团):一个横跨金融、地产、娱乐传媒的庞然大物,总部在纽约曼哈顿和开曼群岛,规模令人窒息。
模糊的家族背景:传闻指向“深厚得可怕的美国政商背景”和“根植于西海岸早期混乱时期的创业史”,暗示不凡与危险。
发家史:公开资料渲染成功转型,却对奠定根基的“早期历史”讳莫如深,留下充满血腥暗示的空白。简报中“手段极其强硬”、“背景深不可测”等字眼,以及几个与CSC竞争后离奇破产或被吞并的巨头案例,让李奎镇在恐惧中脑补出一个隐藏在商业帝国面具下的恐怖黑暗家族。
看着屏幕上足以让他肝胆俱裂的信息,李奎镇的手剧烈颤抖,冷汗浸透后背。他毫不怀疑这只是表象。车柱完是这种家族的继承人!巨大的恐惧压垮了他。他必须得告诉父亲。
李家老宅。
书房内气氛凝重如铅。李奎镇颤抖着向威严的父亲复述了昨晚的惊变:李敏赫的“选择”、车柱完冷酷的威胁、CSC集团那令人胆寒的背景,以及车柱完宣告的与敏赫的未来——婚姻。他的眼神里只剩下恐惧和一片茫然。
李老爷子沉默良久,沉重的空气几乎令人窒息。终于,他发出了一声沉痛的叹息,充满了无奈、认命和对那未知力量的深深忌惮。他看着自己失魂落魄的儿子,苍老疲惫的声音做出了最终的裁决:
“……罢了。”
“奎镇啊……胳膊拧不过大腿。在那种力量面前,我们李家……连只蚂蚁都算不上。”他的语气沉重得像灌了铅,一字一句地补充,带着屈服的苦涩和一丝扭曲的、“识时务”的“庆幸”:
“车柱完……Alistair Calloway的儿子……他看上敏赫……无论出于何种原因……”
“这对李家……是祸,却更是泼天的富贵!是我们倾尽所有也高攀不起的天大机缘!”
“认命吧。”李老爷子最终定音,声音里是家族掌舵人面对绝对力量时的无力,“告诉敏赫……好好跟着车少爷。这……关系到我们李家上下所有人的身家性命,是整个家族兴衰存亡的关键!”
李奎镇如蒙大赦,双腿一软,心中翻涌着巨大的屈辱与荒诞。连父亲都如此卑微地选择了屈服和攀附……他只能唯唯诺诺地点头。
回到压抑的家中,高尚雅双眼红肿得像桃子,抓住丈夫的手臂:“老公,真的……真的就没有一点办法了吗?我们的儿子……”声音哽咽,充满了绝望的母性。
“除非……除非是他自己厌倦了敏赫……否则我们根本无能为力,连一丝反抗的念头都不能有。”李奎镇垂着头,声音里只剩下被彻底抽干力气的疲惫和彻底的认命。
傍晚,赫拉宫殿95层。
急促而粗暴的门铃声打破了顶层的宁静。朴管家刚将门打开一道缝隙,姜玛丽便像一股愤怒的旋风闯了进来,一把将他推开:“车柱完!你给我滚出来!”
“这位女士,请您冷静……”朴管家试图阻拦。
这时,车柱完从容地从里间踱步而出,神情冷漠如冰雕。朴管家见状,立刻恭敬地退到他身后。
“我都已经保证了,绝对不会把你们的事往外说!你现在是什么意思?为什么给我女儿……”姜玛丽指着车柱完,愤怒地咆哮质问。
“怎么?敢做不敢当?”车柱完的声音毫无波澜,带着冰冷的、居高临下的嘲讽,“因为你愚蠢的冲动,把事情闹得如此难看,这不过是一点小小的回礼。让你女儿也尝尝,被人戳穿精心编织的‘秘密’是什么滋味。”
“你不会以为,就凭那么一段视频就能一直威胁我吧?”姜玛丽强撑着最后的气势,色厉内荏。
“哦?当然不止。”车柱完轻笑一声,眼神却锐利如冰锥,直刺人心,“就凭你澡堂里那些‘体面’的老主顾?不妨猜猜看,到那时,她们是愿意伸手捞你一把,还是会像躲避瘟疫一样,唯恐避之不及?”他精准地戳中了姜玛丽赖以生存的社交命脉。
姜玛丽浑身剧震,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俊美却如同恶魔的少年,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他深不可测的城府和令人胆寒的狠厉:“你……你?!”
“为了你女儿好,”车柱完下了不容置疑的逐客令,语气斩钉截铁,“管好她,别让她再靠近我的人。朴叔,送客!”
“是,少爷。”朴管家立刻上前,动作礼貌却带着不容反抗的力道,将面色惨白、失魂落魄、仿佛瞬间被抽走所有力气的姜玛丽“请”了出去。
电梯门缓缓打开,李敏赫正欲走出,却迎面撞见了失魂落魄、眼神空洞得像失去灵魂的申秀莲。他微微一怔,关切地问:“秀莲阿姨?您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两人默契地走向相对安静的50层空中庭园。城市的喧嚣被玻璃幕墙隔绝在外。
“我……我向允熙坦白了。”申秀莲的声音带着难以言喻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利用她进入赫拉宫殿的事……还有,雪雅是我亲生女儿的事……”
李敏赫吃了一惊:“她……她没有对您做什么吧?”他下意识地担心吴允熙在震惊之下伤害秀莲。
“没有。”申秀莲摇摇头,眉头紧锁,忧心忡忡,“但是她的反应……非常奇怪。不是愤怒,也不是被欺骗的伤心,而是……一种极度的、无法掩饰的慌张和恐惧。她几乎是立刻找借口逃走了,像见了鬼一样。”
“难道……”李敏赫眼神一凝,压低声音,说出那个最不愿面对的猜测,“难道她想起来了?想起了那天晚上……她对雪雅姐姐做过的事?”
“你是说……杀害雪雅的事?”申秀莲的心猛地沉入冰窟,最深的恐惧被血淋淋地摆上台面。
“嗯,”李敏赫顿了顿,冷静地分析道,“如果她真的全部想起来了……那么,她接下来最可能做的,就是去毁灭所有可能指向她的证据。比如,案发当天她穿的那件深色大衣,上面很可能还残留着……闵雪雅的血迹。”
申秀莲最不愿相信、也最害怕面对的凶手就是吴允熙——这个她曾真心当作妹妹、给予过无私帮助的人。但李敏赫的分析冷静而残酷,逻辑严密,直指要害。“好……阿姨知道了,会去查的。谢谢你,敏赫。”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沉重的痛苦和一丝濒临绝望的冰冷。信任彻底崩塌的裂痕在她心中蔓延。
此刻的吴允熙,正深陷在记忆觉醒带来的巨大恐惧漩涡中。她想起来了!那些被酒精、愧疚和自我保护机制刻意掩埋的碎片,在沈秀莲的坦白刺激下,终于拼凑成了完整的、令人崩溃的画面:案发当晚,为了让女儿裴露娜顶替青雅艺高的名额,她趁着闵雪雅不备,狠心将她从赫拉宫殿47楼的露台推了下去!
巨大的罪恶感和恐慌几乎让她窒息。她跌跌撞撞地冲回家,翻箱倒柜,找出了那件尘封的大衣。她的手颤抖着伸进口袋——果然摸到了那条冰冷的、属于闵雪雅的苹果项链!她不知道,这套关键证物早已被车柱完派人暗中调换,此刻她手中的只是仿品。
就在这时,刺耳的电话铃声如同丧钟般骤然响起!屏幕上显示着“警局”!吴允熙吓得魂飞魄散,心脏几乎跳出喉咙,整个人瘫软在地。接起电话,才知道是女儿裴露娜在便利店偷酒被抓了。巨大的惊吓和女儿不争气的行为让她心力交瘁,如同惊弓之鸟般慌忙赶去警局。看到裴露娜画着浓妆、一副破罐破摔的叛逆少女模样,吴允熙只觉得天旋地转,万念俱灰。她为女儿的前程不惜杀人,双手沾满鲜血,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深夜的汉江边,冰冷的江风如同刀子般割着吴允熙的脸颊和身体,却吹不散她心中那彻骨的寒意。杀人的秘密像一条毒蛇,日夜啃噬着她的灵魂。看着身边不明所以、还在抱怨的女儿,一股无法抑制的绝望和厌世感汹涌而来。她拖着不明就里的裴露娜走到江边,望着漆黑翻滚的江水,一个可怕的念头疯狂滋生——就这样跳下去,一了百了。
裴露娜被母亲疯狂的举动彻底吓坏了,她不明白仅仅因为自己偷酒被抓这点“小事”,母亲何以绝望到要拉着她一起寻死?她心中也充满了委屈和愤怒——明明是妈妈和有妇之夫纠缠不清,做错了事!凭什么这样对她?但看着母亲眼中那深不见底、令人心悸的痛苦和绝望,她的心终究还是软了。她哭着抱住浑身冰冷的母亲,一遍遍保证:“妈!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回去上学!我好好上学!你别这样!求你了!”
第二天一早,看着女儿裴露娜重新穿上了青雅艺高的校服,吴允熙心中百味杂陈,苦涩中夹杂着一丝微弱的、带着血腥味的慰藉。然而,这份短暂的慰藉很快被更深的恐惧取代。她下定了决心:绝不能让女儿有一个杀人犯妈妈!这个沾血的秘密必须烂在肚子里,带进坟墓!任何可能暴露的风险,都必须被彻底扼杀!
因此,当申秀莲再次找到她,言辞恳切甚至带着哀求,希望她能作为关键证人,指认千瑞珍才是杀害闵雪雅的真凶时,吴允熙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她强压下内心翻江倒海的惊涛骇浪,用尽全身力气维持着表面的冷漠与疏离,生硬地、近乎粗暴地拒绝:“为什么又要把我扯进来?!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也没看见!”她急于摆脱申秀莲,像躲避瘟疫一样,生怕对方那双似乎能洞悉一切的眼睛从自己闪烁的目光中看出一丝破绽。
她这近乎过激的抗拒态度,让申秀莲的心彻底沉了下去——敏赫的猜测,恐怕是残酷的事实。
申秀莲悄悄尾随了心神不宁、举止鬼祟的吴允熙。她如同幽灵般躲在暗处,屏息凝神,亲眼目睹吴允熙开车来到一个偏僻的废弃工厂。在断壁残垣间,吴允熙颤抖着将一件深色大衣和一条闪烁着微弱金属光泽的红苹果项链,投入了她亲手点燃的汽油桶中!熊熊烈焰瞬间腾起,贪婪地吞噬着那些可能指向真相的“证物”,跳跃的火光映照着吴允熙苍白扭曲的脸庞,也彻底焚毁了申秀莲心中最后一丝侥幸和温情。
真相如同淬毒的匕首,狠狠刺穿了她的心脏——杀害她女儿闵雪雅的真凶,就是吴允熙!这个残酷的事实如同万钧重锤,将她最后一点温情和犹豫砸得粉碎。巨大的悲伤和滔天的愤怒几乎让她当场失控尖叫。但她死死咬住嘴唇,血腥味在口中弥漫。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的复仇棋盘上,最重要的棋子周丹泰还在逍遥法外。现在,还不是和吴允熙摊牌的时候。她必须继续伪装,戴上那副温和无害的面具,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只是,面具下的眼神,已是一片冰冷刺骨的恨意与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