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面

财经峰会的聚光灯像淬了火的钢针，扎在林深后颈。他端着香槟倚在露台栏杆旁，故意让领口敞开半寸，露出被沈砚舟领带勒出的淡红印记——这是今早两人在化妆间“争执”时的意外收获，此刻正被长焦镜头精准捕捉。

“林总监倒是清闲。”沈砚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恰到好处的嘲讽。他伸手替林深扶正歪掉的领针，指腹擦过对方喉结时，感受到那瞬间的紧绷。媒体席传来一阵快门声，他顺势揽住林深的腰，在耳边低语：“周明远的助理就在第三排，盯着你的手看了三分钟。”

林深的指尖在沈砚舟西装纽扣上轻点，像是调情又像在传递暗号：“昨晚找到的转账记录，收款方是七年前火灾现场的保安队长。”他仰头时，香槟杯沿擦过沈砚舟的下颌，“你父亲的日程表上，火灾当天本该和他见面。”

快门声更密集了。沈砚舟低头，视线落在林深泛红的耳垂上——今早他替对方处理手背伤口时，这人也是这样绷紧了身体，像只警惕却不懂得躲闪的猫。他忽然抬手，用拇指擦掉林深嘴角沾着的酒渍，动作自然得像演练过千百遍。

“沈总对林总监倒是格外关照。”周明远的声音带着笑，从人群中挤出来。他的目光在两人交叠的手臂上转了圈，“听说林总监的AI系统出了点小麻烦？需要帮忙的话，SHIELD随时……”

“不必。”林深挣开沈砚舟的手，语气陡然变冷，“毕竟沈总刚注资五千万，总得让他看到回报。”他转身走向宴会厅，故意撞了下周明远的肩膀，余光却瞥见沈砚舟摸出手机——那是他们约定好的信号，意味着已启动微型录音设备。

VIP休息室，门被关上的瞬间，沈砚舟的脸色沉了下来。

“你不该单独去见周明远的人。”他扯松领带，将平板电脑摔在茶几上，屏幕里是林深昨夜潜入保安队长家的监控截图，“他客厅里有针孔摄像头，你差点暴露。”

林深扯掉领针扔进垃圾桶，脖颈的红痕更明显了：“总比坐以待毙强。”他指向屏幕角落，“看见那个相框了吗？里面的小孩，是当年火灾唯一的幸存者。”

沈砚舟的呼吸顿住。照片里的男孩抱着烧焦的机器人模型，手腕上的疤痕形状，竟和林深手背的新伤隐隐相合。

“你早就知道？”他的声音发紧，“知道那个孩子是你？”

“不然呢？”林深忽然笑了，笑意却没到眼底，“沈总以为，我这些年像游魂一样盯着SHIELD，是为了什么？为了你那五千万投资？”他逼近一步，将沈砚舟抵在门板上，“还是为了记起，七年前是谁把我从火海里拖出来，却在医院走廊里跟周明远握手？”

沈砚舟的手掌抵在林深胸口，能摸到对方心跳的震颤。他想说当年是为了套话，想说那些进口凝胶是按医生建议买的，却在看见林深眼底翻涌的红血丝时，所有解释都堵在了喉咙。

“我父亲的实验日志，你到底藏了多少？”林深的指尖戳在他胸口，“那些用我们生日做密钥的文件，你是不是早就破解了？”

“林深！”沈砚舟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你以为只有你在查？我母亲的遗嘱里夹着半张火灾现场的照片，背面写着你的名字！”

争执声撞在墙壁上，反弹回来时竟带了点异样的滞涩。林深的手背还在流血，是方才被沈砚舟捏破的伤口。沈砚舟盯着那道渗血的疤，忽然想起今早替他包扎时，这人下意识缩手的模样，像被触碰了最柔软的逆鳞。

他猛地松了手，转身去翻急救箱。酒精棉擦过伤口时，林深疼得嘶了声，却没再挣扎。两人沉默地对峙着，呼吸交缠在狭小的空间里，带着香槟的甜和硝烟的涩。

“那孩子现在在国外做康复。”沈砚舟忽然开口，声音低哑，“我托人安排的。”

林深的睫毛颤了颤。

“机器人模型是你当年最喜欢的那款，我找了三个月才买到同款。”沈砚舟将纱布缠紧，打了个利落的结，“周明远以为拿捏住了我的软肋，却不知道……”他抬头时，正撞上林深看过来的目光，那里面的锋芒褪了些，多了点他读不懂的柔软，“我的软肋，从来不止一个。”

休息室的门被敲响，是助理提醒发布会即将开始。沈砚舟将林深的衬衫领口系好，指腹擦过对方微肿的唇瓣——刚才争执时不知何时弄的。

“记住我们的交易。”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未散的怒意和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纵容，“出了这个门，继续演你的攀附者。”

林深扯了扯他的领带，让两人距离再次拉近：“那沈总可得入戏深点。”他在对方耳垂上轻轻咬了下，感受到沈砚舟瞬间的僵硬，“比如现在，该亲我了。”

快门声从门缝里钻进来时，沈砚舟的吻落了下来。不像方才的试探，带着争执后的余怒和克制不住的汹涌，像两团在暗夜里碰撞的火，明知危险，却忍不住要灼伤彼此，才能确认这不是一场独角戏。

远处的周明远举起酒杯，看着监控屏幕里交缠的身影，嘴角勾起冷笑。他不知道，那两个看似沉溺的人，正借着吻的掩护，用摩斯密码在对方背上轻敲：

“实验室的通风管道，今晚十点。”

“收到。这次，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