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玩具厂的铁皮屋顶漏着月光,在积灰的地板上投下蛛网般的裂痕。林深踩着碎玻璃往前走,手里把玩着那枚生锈的打火机——张启明落下的东西,火石擦动时会发出特定频率的声响,是他和沈砚舟约定的信号。
墙角的监控摄像头闪着红点,周明远显然布好了局。林深故意放慢脚步,让对方看清自己空着的双手——U盘早被他藏进烧伤科那个小熊玩偶的缝合线里,此刻护士长应该正带着孩子转移。
“林先生倒是比我想象中守信。”周明远的声音从阴影里钻出来,他身后站着四个黑衣人,其中一个正用枪指着被绑在铁架上的沈砚舟。
林深的目光落在沈砚舟渗血的衬衫上。那道伤口在左肋,和七年前火灾现场找到的弹壳位置一致——原来当年射中沈父的子弹,擦过了试图挡枪的少年。
“账本呢?”周明远踢过来一把椅子,“别跟我玩花样,沈砚舟的命现在在你手里。”
沈砚舟突然笑了,血沫从嘴角溢出来:“他手里哪有账本?”他的目光扫过林深紧绷的侧脸,带着种近乎纵容的嘲弄,“林深最擅长的,就是空手套白狼。”
林深的指尖攥紧了打火机。他知道沈砚舟在递暗号——“白狼”是他们父亲私下对AI系统的昵称,暗示U盘藏在与系统相关的地方。
“是吗?”林深弯腰捡起块碎镜片,对着监控晃了晃,“那沈总可能忘了,我们‘亲密’的时候,你书房保险柜的密码,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周明远的眼神变了。沈砚舟的喉结滚了滚,忽然剧烈挣扎起来,铁链摩擦的声响里,林深读懂了他眼底的警告——别把自己卷进来。
但已经晚了。林深猛地将打火机掷向监控,火光爆开的瞬间,他冲向铁架,手里的碎镜片划破了黑衣人的手腕。沈砚舟趁机用绑着的膝盖撞向对方裆部,铁链哗啦作响中,两人在混乱里交换了个眼神。
“密码是你母亲的忌日。”林深的声音混着打斗声传过去,“我在你书房看到的相框背面写着。”
沈砚舟的动作顿了顿。母亲忌日那天,也是林深父亲的祭日,这个秘密连周明远都不知道。
混乱中,林深被人踹倒在地,后腰撞上生锈的机床。旧伤复发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恍惚间看见沈砚舟挣脱束缚扑过来,后背替他挡下了钢管的重击。
“走!”沈砚舟拽着他往二楼跑,楼梯板在脚下咯吱作响。他的手始终扣着林深的手腕,力道大得像是要嵌进骨头里,“屋顶有我安排的人!”
二楼的储藏室堆满烧焦的玩具,林深认出角落里那个机器人残骸——是他十二岁生日时,沈砚舟用零件拼的礼物,火灾后一直以为烧没了。
“你一直留着?”林深的声音发颤。
沈砚舟没回答,只是反手锁上门,从机器人胸腔里摸出个微型炸药:“周明远要的是账本,但他不知道,账本里记着他倒卖儿童器官的证据。”他将炸药塞进林深口袋,“三分钟后引爆,我去引开他们。”
“一起走!”林深抓住他的领带,像峰会那天在休息室里一样,“你说过不让我单独涉险。”
沈砚舟的喉结动了动,突然低头吻住他。这个吻带着血腥味和灰尘的涩,比任何时候都要真实。“七年前我没拉住你,这次……”他的指腹擦过林深眼角的泪,“别让我再后悔。”
爆炸声响起时,林深被气浪掀出天窗。他在空中看见沈砚舟被火光吞没的身影,手里紧紧攥着那半块从机器人残骸里掉出来的巧克力——和七年前递给他的那块,一模一样。
警笛声由远及近。林深躺在屋顶的积水里,望着火光冲天的玩具厂,突然想起沈砚舟说过的话:“真正的棋手,要学会在敌营里布自己的棋。”
他摸出手机,给护士长发了条消息:“按计划公布证据。”
然后点开沈砚舟的对话框,输入早已编辑好的文字:
“沈砚舟,疤痕会淡,但你不会。”
发送成功的瞬间,远处传来第二声爆炸——是沈砚舟预留的逃生通道。林深笑了笑,抹掉脸上的雨水,知道这场戏还没结束。
毕竟,他和他的“金主”,还没算完那笔真正的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