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莲香气丝丝缕缕钻进鼻腔，带着点凉悠悠的甜。王默的眼皮像是黏住了似的，费了老大劲才掀开条缝。
冰蓝色的光晕在眼前晃啊晃，她眨了眨眼，看清那是缀在天花板上的水蓝色晶石。阳光透过雕花冰窗撒进来，在身下铺着的白色裘皮褥子上投出细碎的光斑，明明是温暖的晨曦，却被这满室流泻的清冷柔光中和得刚刚好。
身上盖着的被子轻盈得像云朵，可接触皮肤的地方又带着玉石般的凉意。王默动了动手指，忽然僵住——她不是应该躺在那张能冻死人的寒玉床上吗？
后颈传来毛茸茸的触感，她猛地转头，撞进一双还带着睡意的眼眸里。
水清漓不知何时醒了，正支着脑袋看她。他散着长发，墨色的发丝垂落在玉白的侧脸上，平日里那双清冷得像冰湖的眸子，此刻蒙着层薄薄的水汽，竟添了几分烟火气。
王默的脸颊"腾"地一下红透了。她这才发现自己整个人蜷缩在他怀里，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锁骨。他身上那件绣着水纹的白衣松松垮垮地敞着领口，露出精致的锁骨线条。
"醒了？"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比平时低沉许多，像羽毛似的搔过王默的心尖。
"你！你放开我！"王默手忙脚乱地想推开他，手腕却被他轻轻按住。
水清漓挑了挑眉，非但没放，反而把她往怀里带得更近了些："乱动什么？小心又冻着。"
他身上的清冷气息混着清莲香将王默包裹住，明明是冰凉的体温，王默却觉得自己快要烧起来了。她挣扎着把脸埋进柔软的裘皮褥子里，闷声闷气地说："谁让你抱着我的？男女授受不亲不知道吗？"
"我救了你。"他说得理直气壮，"昨天是谁晕得像只煮熟的虾子？"
王默窘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她记得昨天测试时那撕心裂肺的疼，记得体内那股突然涌出来的暖流，然后...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那个测试..."王默小心翼翼地转头看他，"我到底...通过了没有？"
水清漓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她的额头："你说呢？"他的指尖依然冰凉，却不像初见时那样带着拒人千里的寒气，反而让王默想起冰镇酸梅汤，凉丝丝甜滋滋的。
王默捂着额头瞪他："我怎么知道啊？你们这些阁主净搞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灵犀阁从不收普通人。"水清漓忽然坐起身，被子从他肩头滑落，露出线条流畅的脊背，"你的体质很特殊，不仅能承受我的千年寒力，还能...引动寒玉床。"
王默愣住了："寒玉床？那张冰床怎么了？"
"那不是普通的冰床。"水清漓的声音沉了沉，"那是灵犀阁的圣物，历代水之主宰的诞生之地。"他转过身看着王默，眼神深邃得像望不到底的深海，"你睡着的时候，床上浮现了水神印记。"
王默完全听不懂："水神印记？那是什么？和我有什么关系？"她就是个普通高中生啊，昨天还在为数学考试不及格发愁，怎么今天就扯上什么水神了？
水清漓忽然伸手，冰凉的指尖轻轻拂过她的胸口。王默像触电似的瑟缩了一下，才发现自己换了身衣服——一件水蓝色的丝绸睡袍，衣襟处用银线绣着细密的水波纹路，摸上去凉滑柔顺。
"这个灵犀徽章."他的指尖停在徽章上，那里正传来微微的暖意，"它选择你，不是偶然。"
王默抓住他的手腕想推开，却被他反握住。他的力道不重，可她就是挣不开。他掌心传来的凉意奇异地安抚了她纷乱的心绪，连带着那枚一直发烫的徽章也渐渐冷却下来。
"放开啦！"王默红着脸挣扎，"你再这样我要生气了！"
水清漓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嘴角竟微微上扬了些："带你去个地方。"
他说着掀开被子下床，晨光洒在他身上，给他周身镀上了一层淡金色的光晕。王默这才发现他身材竟这般高挑挺拔，肩上披着的长发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像极了水墨画里走出来的人。
"去哪里啊？"王默裹着被子坐起来，小声嘀咕，"又是'到了你就知道'那种吗？"
水清漓回头看她，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这次是议事殿，灵犀阁的阁主们都在等你。"
议事殿比昨天见到的大殿还要气派，十二根雕花玉柱支撑着穹顶，中央悬浮着一个巨大的水晶球，散发着柔和的白光。七位阁主已经坐在各自的席位上，见到水清漓带着王默进来，都停下了交谈。
王默紧紧抓着水清漓的衣角，感觉那些目光像针一样扎在自己身上。坐在最左边那个穿着紫色衣服的女子正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正是昨天那个用香水喷她的毒夕绯。
"哟，这不是我们的小阁主吗？"毒夕绯纤手一挥，衣袖里飞出几只紫色蝴蝶，在王默周围盘旋，"昨晚睡得可好？水阁主的千年寒冰床，可不是谁都能消受的。"
王默吓得往水清漓身后缩了缩。那些蝴蝶看起来漂亮，却散发着和昨天那个香水瓶一样的甜腻气息，让她觉得头晕。
"毒夕绯。"水清漓的声音冷了下来，周身瞬间散发寒气，那些紫色蝴蝶像被冻住似的，纷纷坠落在地化作光点消散，"收起你的把戏。"
毒夕绯轻笑一声，没再说话。坐在她旁边的庞尊却"哼"了一声，浑身电流滋滋作响："水狐狸，你该不会是真的想让这个人类丫头当灵犀阁主吧？"
他说着站起身，一道闪电突然朝着王默射来！王默吓得闭上眼，预想中的疼痛却没有到来。她睁开眼，只见水清漓挡在她身前，周身环绕着蓝色水流，将那道闪电裹住化解了。
"庞尊，你想干什么？"水清漓的声音冷得像冰。
"干什么？测试她啊！"庞尊周身雷光闪烁，脾气火爆，"谁知道你昨晚是不是搞了什么鬼？一个普通人类怎么可能承受你的千年寒力？"
"她确实承受住了。"水清漓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寒玉床上已经浮现了水神印记。"
这话一出，议事殿里顿时一片寂静。其他阁主们脸上都露出震惊的表情，连一直懒洋洋靠在椅背上的胖胖的颜爵都坐直了身子，推了推眼镜仔细打量王默。
"不可能！"庞尊第一个反对，"水神印记已经几万年没出现过了！怎么可能在一个人类丫头身上出现？"
"是不是真的，试试就知道了。"毒夕绯忽然开口，指尖弹出一缕紫色的毒丝，悄无声息地朝着王默飞去。
水清漓眼神一凛，正要出手，却见王默往前走了一步，正好站在了那缕毒丝的路径上！
"小心！"水清漓和庞尊同时喊出声。
那缕紫色毒丝落在王默手背上，像活过来似的钻了进去。王默只觉得手背一阵刺痛，然后那股疼痛飞快地蔓延开来，整个手臂都开始发麻。
"王默！"水清漓脸色大变，伸手就要去抓她的手腕。
"别碰她！"庞尊却突然挡在两人中间，周身雷光暴涨，"让我试试！"
他说着竟然伸出手，掌心雷光闪烁，轻轻按在了王默被毒丝击中的地方。王默吓得浑身发抖，闭上眼睛不敢看。可预想中的电击没有到来，反而是一股温暖的力量顺着庞尊的手掌传过来，驱散了手臂上的麻木感。
就在这时，王默忽然感觉胸口的灵犀徽章又开始发烫。她低头一看，只见徽章上的蓝光越来越亮，而她的手背上，被毒丝击中的地方竟然浮现出一朵冰蓝色的莲花印记！
那印记和水清漓描述的寒玉床上的印记一模一样！
议事殿里鸦雀无声，所有阁主都震惊地看着王默手背上的莲花印记。庞尊更是瞪大了眼睛，喃喃自语："真的...预言是真的..."
王默不明所以地看着手背上的莲花印记，又抬头看了看脸色各异的阁主们。这个印记冰冰凉凉的，在毒丝侵入的地方形成了一圈保护膜，让那股麻木感再也无法蔓延。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王默终于忍不住问道，声音带着哭腔，"你们一个个都奇奇怪怪的！什么水神印记？什么预言？我就是个普通人啊！"
"普通人可不会让灵犀徽章发光。"一直没说话的颜爵忽然开口，他手里把玩着一支毛笔，墨色的长发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更不会让水火两位阁主同时出手相救。"
水清漓走到王默身边，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目光落在那个莲花印记上，眼神复杂："看来，你确实不是普通人。"
他的指尖碰到印记的瞬间，那朵冰蓝色的莲花竟然轻轻闪烁了一下，散发出柔和的光芒。王默感觉一股清凉的力量顺着水清漓的指尖传来，手背上的刺痛感彻底消失了。
"水狐狸，现在你打算怎么办？"庞尊收起雷光，看着水清漓，"预言说她会平衡灵犀之力，但她毕竟是个人类..."
"她是灵犀徽章选中的阁主。"水清漓打断他，语气坚定，"从现在起，她的安全由我负责。"
他说着脱下自己的外袍，轻轻披在王默肩上。那件带着清冷莲香的袍子将她整个人包裹住，意外地让人感到安心。王默抬头看水清漓，阳光透过议事殿的彩绘玻璃照在他脸上，让他那双冰蓝色的眸子看起来不再那么冷冰冰的了。
毒夕绯轻笑一声，站起身来，紫色的裙摆拖曳在地："既然水阁主都这么说了，我们自然没意见。不过，"她看向王默，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小阁主可别忘了，你的眼泪，可是我见过最神奇的解药呢。"
她说完，转身化作一缕紫烟消失了。其他阁主也纷纷起身告辞，偌大的议事殿很快就只剩下王默和水清漓两个人。
"眼泪？"王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的眼泪怎么了？"
水清漓低头看着她，眼神温柔得让王默心跳漏了一拍："没什么。"他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动作自然得仿佛做过千百遍，"以后你就知道了。"
他说着牵起王默的手，转身朝殿外走去。王默的手被他握在掌心，冰凉的触感奇异地让人安心。她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又低头看了看手背上那朵渐渐变淡的莲花印记，心里充满了疑惑。
这个印记到底是什么？庞尊说的预言又是怎么回事？还有毒夕绯提到的眼泪...难道自己身上真的藏着什么秘密？
阳光洒在两人身上，在地面投下长长的影子。王默偷偷抬头看水清漓的侧脸，晨曦柔和了他精致的轮廓，长长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在眼下投下浅浅的阴影。
这个冷冰冰的水阁主，好像也不是那么讨厌嘛。王默小声嘀咕。
似乎是听到了她的心声，水清漓忽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她。阳光正好照在他脸上，让他那双冰蓝色的眸子里似乎也染上了暖意："在想什么？"
王默吓了一跳，脸颊瞬间爆红，结结巴巴地说："没...没什么！就是...就是觉得这个灵犀阁...还挺好看的！"
水清漓看着她慌乱的样子，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弯。他伸手轻轻捏了捏王默的脸颊，冰凉的指尖让她瑟缩了一下。
"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看。"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我的...小华莲。"
王默愣住了，没听清最后那句轻声的称呼："你说什么？"
水清漓却已经转过身继续往前走了，只留给她一个挺拔的背影。王默连忙跟上，心里的疑惑更多了。
小华莲？那是什么意思？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手背上莲花印记消失的地方，一缕极其细微的蓝光悄无声息地钻进了她的皮肤，与她胸口的灵犀徽章遥相呼应。而议事殿暗处，水清漓刚才坐着的位置下，一块地砖上浮现出与莲花印记相同的图案，片刻后又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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