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从冰窗斜射进来，落在王默的脸上。她睫毛颤了颤，轻轻哼了一声。水清漓一直守在她身边，看到她醒来的迹象，手指悬在她脸颊上方半寸，却始终没敢落下。
"醒了？"他声音沙哑，像是被人掐着喉咙说出来的。
王默睁眼就看到他这张脸，皱了皱眉："你怎么在这？"
水清漓收回手，站直了身子："你昏迷了一夜。"
话音刚落，帘子被掀开，毒夕绯走了进来。她银铃轻响，目光扫过满地七彩冰晶："庞尊呢？"
"走了。"水清漓语气冷淡。
毒夕绯蹲下身，指尖划过冰砖。昨夜王默七窍渗出的黑血早已凝固，此刻却在她触碰下泛起微光："这印记……与北境祭坛残碑上的完全一致。"
水清漓突然站起身，寒气激得毒夕绯后退两步。他走到窗边推开冰窗，远处禁地图腾幽蓝光芒隐约可见："当年我亲手封印的暗影之力，现在要靠一个凡人女孩来镇压。"
"她不是凡人。"毒夕绯轻声道，"五百年前不是，现在更不是。"
窗外北风呼啸，卷着雪粒扑在冰窗上。水清漓盯着自己掌心，仿佛还能感受到昨夜王默掐进他皮肉的力度。那种疼痛让他清醒——当庞尊玉佩红光侵入契约时，王默体内力量竟与暗影之力产生共鸣。
"星轨已动。"他喃喃自语，想起庞尊临走前意味深长的笑容。观星台沙漏逆流的节奏，与王默心跳渐渐重合的画面，此刻回想起来令人脊背发凉。
毒夕绯识趣地退出冰殿。门扉合上前刹那，她听见水清漓低声说："我宁愿她永远不知道真相。"
王默在床上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听到这些话，心里有点不舒服。她坐起身，揉了揉太阳穴："你们到底瞒着我什么？"
水清漓转过身，看着她："你现在需要休息。"
"我看起来像需要休息的人吗？"王默掀开被子站起来，感觉脑袋还有点晕，扶着床沿喘了口气，"昨晚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七窍出血？"
水清漓走过来想扶她，却被她躲开了。他顿了顿，把手收回去："你不记得了？"
"我记得一些。"王默皱眉，"我记得你说'当年是你求我救你'，还说'用我的命换你的命'。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水清漓沉默了一会儿："那些都是幻象。"
"可那个红衣女子……"王默话说到一半，突然觉得头疼欲裂。她捂住头，眼前闪过一片金光。
水清漓赶紧抓住她的肩膀："怎么了？"
"没事。"王默推开他的手，"就是有点晕。"
水清漓看着她，眼神里透着担忧："别勉强。"
"我没事。"王默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景色，"你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水清漓没有回答。他走到她身后，看着她的背影："有些事，你现在知道反而不好。"
"所以你们都要瞒着我？"王默转身面对他，"连毒夕绯都知道些什么，就我不知道？"
水清漓看着她的眼睛，那里面闪着倔强的光："我不想让你承受这些。"
"可我已经承受了。"王默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我能感觉到，我体内有什么东西在觉醒。它让我做噩梦，让我看到那些画面。你要是不说实话，我会自己去找答案。"
水清漓叹了口气："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合知道这些。"
"那就等我好了再说？"王默冷笑，"你们总是这样，说等我好了再说，结果呢？永远都不说。"
水清漓看着她，眼神里闪过一丝挣扎："有些事，知道了反而痛苦。"
"至少让我知道我在经历什么。"王默靠近一步，"我有权知道真相。"
两人对视着，距离很近。王默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寒气，还有若有若无的檀香。她忽然觉得心跳有点快，赶紧低下头："你到底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水清漓伸出手，似乎想碰她一下，但最后只是轻轻放下："等时机到了，我会告诉你一切。"
王默抬头看他："那什么时候才是时机？"
水清漓没有回答。他转身走向门口："好好休息，别想太多。"
"等等。"王默叫住他，"你觉得我是个凡人吗？"
水清漓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你比任何人都不凡。"
夜幕降临，王默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她闭上眼睛，意识又陷入黑暗。等她再睁眼时，发现自己站在一个镜房里。四周都是镜子，映出无数个她。
"你终于醒了。"一个声音响起。王默转身，看到红衣女子坐在梳妆台前，正对着镜子梳头。
"你是谁？"王默问。
红衣女子停下动作，看着镜子里的王默："你还不明白吗？"
王默走近几步："五百年前，你和水清漓之间发生了什么？"
红衣女子笑了笑："你想知道？"
"我想知道真相。"王默盯着镜子里的自己，"为什么我能看到你的记忆？为什么我体内有和水清漓一样的力量？"
红衣女子放下梳子，站起身走到王默面前："因为这就是你的命运。"
"什么命运？"
红衣女子伸手抚上她的额头，一道金光闪过："回来吧，契约之主。"
王默猛然惊醒，发现自己还在床上。但她额头上确实有一道金光印记，正慢慢消失。
与此同时，废墟深处亮起幽蓝光芒。龟裂的灵碑表面浮现出与王默体内相同的契约纹路。某处阴影中，黑袍人抚摸着碑文轻笑："时机到了。"
他抬起头，月光照亮他苍白面容——竟与祭坛幻境中的白衣男子容貌相同。只是那双眼睛漆黑如墨，不见半分当年慈悲之色。
远处传来风铃声，混着冰棱碎裂的脆响。黑袍人指尖划过灵碑裂缝，暗红光芒顺着纹路蔓延："该去见见那位命定的钥匙了。"
他转身消失在黑暗中，唯留灵碑底部的文字在月光下闪烁：以魂为契，以血为引，千年轮回，终归虚妄。
冰殿内，水清漓站在窗前遥望废墟方向。他掌心契约印记若隐若现，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夜风掠过，带着一丝诡异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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