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影里的“小狗”
奈布的庆功宴上,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他刚结束一场跨国任务,作为佣兵界的传奇,被无数人簇拥着敬酒。灰绿色的眼睛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应付的笑容里带着疏离,直到看到人群外的杰克。
少年穿着乖巧的白色西装,像只被遗落的小狗,抱着手臂站在角落,蓝眼睛湿漉漉地盯着他,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奈布心头一软,推开身边的人走过去:“怎么不进来?”
“他们都围着你。”杰克的声音闷闷的,伸手攥住他的袖口,指尖泛白,“奈布,你是不是忘了答应过我,庆功宴只跟我跳舞?”
“没忘。”奈布拍了拍他的手背,语气放软,“等会儿就去。”
杰克立刻笑了,眼睛亮得像藏了星星,踮脚在他耳边用气音说:“那我等你哦,哥哥。”
周围有人打趣:“奈布,这是你弟弟?长得真可爱。”
“算是吧。”奈布含糊应着,没看到杰克在他转身时,眼底瞬间褪去的温顺,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占有欲——像蛰伏在阴影里的蛇,吐着信子,盯着属于自己的猎物。
宴会过半,奈布被一位合作方的小姐拦住跳舞。他礼貌地周旋,余光瞥见杰克还在角落,只是手里多了杯红酒,指尖漫不经心地摩挲着杯壁,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眼神却冷得像冰。
一曲终了,奈布刚想去找杰克,却被对方捷足先登。杰克亲昵地挽住他的胳膊,对着那位小姐笑得天真:“姐姐,能把奈布还给我吗?他答应过我的。”
小姐被他的样子逗笑,识趣地离开。杰克却突然收紧手臂,把奈布往阴影里带了带,声音甜得发腻,却带着刺骨的寒意:“奈布,你刚才跟她靠得好近啊……她碰到你手腕了,那里是我最喜欢牵的地方。”
奈布皱眉:“杰克,别闹。”
“我没闹啊。”杰克仰头看他,蓝眼睛里又蓄满了水汽,“我只是怕……怕你像小时候那样,突然就不见了。你说过会一直带着我的,不能食言。”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像极了被抛弃的小狗。奈布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没舍得责备:“不会的。”
阴虱般的纠缠
奈布的公寓最近总有些奇怪的变化。
他常用的战术匕首被人磨得锋利,却换了个他不喜欢的刀鞘;放在床头的照片被转了个方向,刚好对着枕头;甚至连他藏在衣柜深处的备用弹夹,都被人动过,排列的顺序变了。
他问杰克,少年只是睁着无辜的蓝眼睛:“是我整理的呀,奈布你总说我笨,我想帮你做点事嘛。”
奈布没再追问,心里却升起一丝异样。
真正的警觉,是在他发现那位合作方小姐“意外”摔断腿之后。对方打电话来道歉,说不能再跟进项目,语气里带着后怕。奈布挂了电话,转身就看到杰克端着牛奶走过来,笑得乖巧:“奈布,喝牛奶了,助眠。”
“是你做的?”奈布的声音冷得像冰。
杰克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垮下来,眼圈泛红:“她总找你,还想约你吃饭……奈布,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他放下牛奶,突然扑进奈布怀里,像八爪鱼一样缠住他,“小时候你救了我,说会保护我,那你就不能看别人,不能跟别人好,不然我会怕,会疯掉的。”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身体却在微微发抖,不是害怕,是兴奋。奈布能感觉到少年贴在他背上的脸颊,带着滚烫的温度,像阴虱一样,死死咬住宿主,不肯松口。
“杰克,你这是偏执。”奈布想推开他,却被抱得更紧。
“我不管什么偏执!”杰克在他颈窝蹭了蹭,呼吸灼热,“我就是要缠着你,像影子一样跟着你,你去哪我去哪,你死了……我就跟你一起死。”
最后那句话,说得轻描淡写,却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认真。
无法挣脱的网
奈布试图摆脱杰克。
他故意接了个远途任务,没告诉杰克具体地址。可当他在雨林深处的临时营地醒来时,却看到杰克坐在篝火旁,正在给他擦靴子,脸上沾着泥,笑得一脸满足:“奈布,我就知道你会来这里,你以前说过这里的野兔最好吃。”
奈布的心脏猛地一沉。他不知道杰克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更不知道对方在暗处窥视了他多久。
“你到底想怎么样?”奈布的声音里带着疲惫。
“不想怎么样。”杰克放下靴子,走过来,伸手抚上他的脸颊,指尖冰凉,“就想跟着你,像小时候一样。你记得吗?那时候你把我藏在衣柜里,说等坏人走了就带我走,我在里面待了三天,就靠着想你撑过来的。”
他的语气很温柔,眼神却像结了冰的湖面,深不见底:“所以奈布,你不能抛下我,绝对不能。那些围着你的人,那些想把你从我身边抢走的人,我都会帮你‘清理’掉的,你只要看着我就好,好不好?”
奈布看着他眼里的疯狂,突然明白了。这根本不是什么“小狗”,而是披着温顺外皮的恶鬼,从他救下杰克的那一刻起,就被缠上了,像张无形的网,越挣扎,收得越紧。
那晚,杰克躺在奈布身边,像只找到归宿的猫,蜷缩着身体,头枕在他的手臂上,呼吸均匀。奈布却睁着眼睛,看着帐篷外的黑暗,第一次觉得,比战场更可怕的,是身边这个人,是他无法挣脱的、名为“杰克”的执念。
天亮时,杰克醒来,看到奈布还在看他,立刻笑了,凑过去亲了亲他的下巴:“奈布,你没走。”
奈布没说话,只是抬手,轻轻按了按眉心。
他知道,这场追逐游戏,从一开始就没有赢家。杰克用“小狗”的姿态做伪装,用阴虱般的纠缠布下天罗地网,而他,或许从年少时那句“我保护你”开始,就注定要被困在这张网里,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