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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守(一)

第五人格杂诗版

安东尼奥与安德鲁·克雷斯:墓园里的月光曲

安东尼奥第一次见到安德鲁·克雷斯时,是在城郊那片被遗忘的墓园。彼时他刚因一场意外失去了引以为傲的演奏能力,左手手指僵硬如枯枝,再也拉不出哪怕一个完整的音符。曾经在金色大厅里接受万众追捧的小提琴家,如今像个幽魂,蜷缩在墓碑后的阴影里,怀里抱着那把价值连城的斯特拉迪瓦里,琴身蒙着厚厚的灰。

安德鲁是这片墓园的守墓人。他总是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外套,戴着一顶宽檐帽,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紧绷的下颌和抿成一条直线的嘴唇。他似乎天生就属于这里的寂静,脚步轻得像落叶,连扫帚划过石板路的声音都带着种小心翼翼的温柔。

那天安东尼奥正对着一块刻着“爱妻伊莎贝拉”的墓碑发呆,指节无意识地摩挲着小提琴的弦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极轻的响动。他猛地回头,看见安德鲁正蹲在不远处,用一块软布擦拭着一块歪斜的小木牌,木牌上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只能勉强辨认出“小杰克”三个字。

“这里不欢迎活人。”安东尼奥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敌意。他讨厌一切活着的、还能发出声音的东西,尤其是在他连沉默都觉得刺耳的时候。

安德鲁没有抬头,只是继续手里的动作,声音平淡得像墓地里的井水:“活着的人,也需要地方哭。”

安东尼奥愣住了。他从未想过,有人会用这样平静的语气,说出这样一句话。他看着安德鲁将那块小木牌重新立好,又从怀里掏出一朵干制的矢车菊,轻轻放在木牌前。那朵花已经失去了所有色彩,却被压得平平整整,像是被人珍藏了很久。

从那天起,安东尼奥几乎每天都会来墓园。他不再躲在阴影里,而是坐在那棵老橡树下,抱着小提琴,一遍又一遍地尝试按下琴弦。指尖传来的刺痛和发出的刺耳噪音,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他早已破碎的自尊。

安德鲁从不打扰他。他只是默默地做着自己的事,修剪杂草,擦拭墓碑,给那些无人探望的 graves 放上一束野花。但安东尼奥总能感觉到,有一道目光,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落在他身上。那目光里没有同情,没有好奇,只有一种近乎理解的安静。

有一次,安东尼奥的左手突然抽筋,疼得他几乎握不住琴颈,小提琴“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坐在地上,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他以为自己早已流干了眼泪,可那一刻,温热的液体还是顺着眼角滑落。

他听到脚步声靠近,然后是安德鲁低沉的声音:“别硬来。”

安东尼奥抬起头,第一次清晰地看到了安德鲁的眼睛。那是一双很深的蓝眼睛,像墓园上空的夜空,布满了细碎的星辰,却又带着一种沉淀了很久的疲惫。安德鲁弯腰捡起小提琴,用袖子仔细擦去琴身上的灰尘,然后递还给安东尼奥。

“它会疼的。”安德鲁指了指小提琴,又指了指安东尼奥的左手,“你也会。”

安东尼奥接过琴,指尖触碰到安德鲁的指尖,冰凉的,带着泥土的气息。他突然觉得,那只常年与泥土和墓碑打交道的手,比他这双曾经创造过无数美妙旋律的手,更懂得如何温柔地对待一件东西。

日子一天天过去,安东尼奥的手指依然没有好转,但他不再像以前那样暴躁。他开始静静地坐在树下,听风吹过树叶的声音,听安德鲁扫地的声音,听远处教堂的钟声。有时,安德鲁会在他身边坐下,给他讲那些墓碑背后的故事——那个叫伊莎贝拉的女人,生前是个裁缝,最喜欢在裙摆上绣满蔷薇;那个叫小杰克的孩子,只活了五岁,是因为一场高烧离开了人世。

安东尼奥也开始跟安德鲁说起自己的过去。他说起金色大厅里的水晶灯,说起那些为他疯狂的听众,说起他曾经以为可以用小提琴征服整个世界的野心。安德鲁总是安静地听着,从不打断,只是在他说到激动处时,递给他一块干净的手帕。

一个满月的夜晚,安东尼奥鬼使神差地带着小提琴来到了墓园。月光像一层薄纱,笼罩着整个墓园,墓碑在月光下投下长长的影子,像一个个沉默的巨人。安德鲁正坐在那棵老橡树下,仰着头看月亮。

“今晚的月光,很适合拉一支曲子。”安东尼奥在他身边坐下,轻声说。

安德鲁转过头,看了看他的左手,又看了看他怀里的琴:“你的手……”

“没关系。”安东尼奥笑了笑,那是他失去演奏能力后,第一次露出真正意义上的笑容,“不一定非要拉出音符。”

他将琴身贴在脸颊上,右手拿起弓,轻轻放在琴弦上。没有用力,只是让弓毛贴着弦,随着手臂的摆动,在月光下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没有声音,却仿佛有一首无声的曲子,在墓园里缓缓流淌。

安德鲁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微微闭着的眼睛,看着他脸上柔和的线条,看着月光洒在他银白色的头发上,像镀上了一层一层的光晕。他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比他在金色大厅里时,还要耀眼。

“我以前,很怕黑。”安德鲁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母亲说,人死了之后,会变成天上的星星。可我总觉得,他们就在这地下,在这些石头下面,看着我。”

安东尼奥放下琴弓,转头看着他:“那现在呢?”

“现在不怕了。”安德鲁的目光落在他脸上,蓝眼睛里映着月光,也映着他的影子,“因为我知道,就算他们在看着,也不会伤害我。就像……就像你现在看着我一样。”

安东尼奥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他伸出右手,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轻轻握住了安德鲁放在膝盖上的手。那只手很凉,带着泥土和青草的气息,却异常坚定。

“安德鲁,”他轻声说,“你知道吗?其实音乐不一定非要用耳朵听。有时候,用心听,会更清楚。”

安德鲁没有说话,只是反握住他的手。两只手,一只曾经创造过世间最美妙的旋律,一只常年与冰冷的墓碑为伴,在月光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从那以后,墓园里多了一道奇特的风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抱着一把小提琴,用没有声音的方式“演奏”;一个沉默寡言的守墓人,坐在他身边,静静地“聆听”。他们很少说话,却仿佛能听懂彼此心底的声音。

安东尼奥的左手依然无法演奏,但他不再为此痛苦。因为他发现,有些旋律,不需要琴弦,也能在心里响起。就像安德鲁的陪伴,不需要言语,也能让他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宁。

而安德鲁,也渐渐摘下了他的宽檐帽。在安东尼奥面前,他不再遮掩自己脸上的疤痕——那是他小时候被镇上的孩子欺负时留下的。他发现,在这个男人面前,他可以坦然地做自己,不需要躲藏,不需要伪装。

有时,安东尼奥会用右手拉一些简单的音阶,虽然声音依旧生涩,但安德鲁总会认真地听着,然后说:“很好听。”

安东尼奥知道,那不是真话。但他也知道,安德鲁说的“好听”,不是指音乐,而是指他重新拿起琴弓的勇气。

他们的爱情,就像这片墓园里的野草,在无人问津的角落里,安静地生长着。没有轰轰烈烈的誓言,没有万众瞩目的仪式,只有日复一日的陪伴,和心照不宣的温柔。

多年后,有人在这片墓园里,发现了两座紧紧靠在一起的墓碑。左边的墓碑上刻着:“安东尼奥,小提琴家。”右边的墓碑上刻着:“安德鲁·克雷斯,守墓人。”两座墓碑之间,放着一把陈旧的小提琴,琴弦早已生锈,但琴身被擦拭得一尘不染。

据说,在每个满月的夜晚,如果你靠近那片墓园,还能听到一首无声的曲子,在月光下,轻轻流淌。那是属于安东尼奥和安德鲁的旋律,是墓园里最温柔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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