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二十分,病房里透着一股消毒水的冷香,混杂着窗台上那盆百合的淡雅。阳光从窗帘缝隙间漏进来,在瓷砖地面上洒下几道金色的细线。
张桂源缓缓睁开眼,头还有些晕沉,胸口的伤口隐隐作痛。他转头看向身边,阿吱正靠在他胸前浅眠,呼吸轻柔,发丝垂落在他脖颈上,带着洗发水的茉莉香。
他小心翼翼地调整姿势,右手避开输液的那条手臂,轻轻搭在她背上。她的睡姿还像小时候那样不安分,被子已经滑到了腰间,露出手腕内侧那圈淡淡的红痕——是昨晚被绑时留下的。
他低头看着她,眼神温柔得几乎要化开。她的睫毛随着呼吸轻轻颤动,在脸颊上投下细碎的阴影,像是落在蝶翼上的星芒。
阿吱忽然翻身,动作牵动了身上的被角,露出小臂内侧的留置针。张桂源立刻伸手替她掖好被子,指尖不经意擦过她柔软的脸颊。
“哥……你昨晚睡好了吗?”她迷迷糊糊地开口,声音还带着刚醒来的沙哑。
“它说我心跳过速。”张桂源指了指心电监护仪,语气轻松。
阿吱抬起头,眼睛还蒙着一层水雾,“是因为我靠太近?”
张桂源耳尖微红,嘴角却忍不住扬起,“是因为有人半夜踢被子。”
阿吱轻轻笑了,鼻尖蹭了蹭他的下巴。笑容还没完全展开,她忽然注意到他绷带下的伤口,眼泪啪嗒一声砸在他白色病号服上。
张桂源一怔,慌忙用体温焐干那滴泪,“傻丫头,别哭,我这不是没事了吗?”
“可是……”阿吱哽咽着抓住他的手指,“这里……在动呢。”
张桂源愣住了,瞳孔微微收缩。他低头看向她微微隆起的小腹,喉咙有些发紧,“这么快就能感觉到……”
阿吱点点头,把他的手贴在自己腹部,“哥,你能摸到吗?”
张桂源的手掌贴在她温热的肚子上,心跳比刚才还要快。他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头,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专注。
门突然被推开,护士端着托盘走了进来,打破了这份私密的温暖。
“张总,该换药了。”护士一边说一边走近,目光扫过两人交握的手,又迅速移开。
阿吱松开他的手,帮他坐直了些。张桂源接过药,一口吞下,眉头都没皱一下。
“哥,你说孩子以后会像谁?”阿吱靠在他肩上,轻声问。
“像你。”张桂源答得毫不犹豫,“聪明、倔强、爱哭鼻子。”
“那你呢?”阿吱抬头看他。
“我?”张桂源顿了顿,嘴角扬起,“我就负责保护你们。”
阿吱眼角泛红,靠在他怀里,轻轻嗯了一声。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惊醒了这份温馨。张桂源扫到来电显示,神色瞬间变了——是陈律师。
他起身接电话,动作太快扯动了输液管。阿吱立即踮脚帮他整理衣领,指尖碰到他锁骨处那道旧疤——那是她七岁时给他缝的歪扭针脚。
“喂。”张桂源低声接起电话。
“张总,令舅已经联系了《财经周刊》,他们准备明天早上八点发布您和阿吱小姐的……关系。”电话那头传来律师略显紧张的声音。
张桂源沉默了几秒,“让他们提前发布会的时间。”
“张总,您确定要这么做?”
“我确定。”他说完就挂了电话,转身看见阿吱正盯着他。
“哥,怎么了?”她问。
张桂源没回答,只是伸手抚了抚她的头发,“等会儿我送你回家。”
“我不回去。”阿吱抓住他的手,“你要做什么?”
“我要处理一些事。”张桂源说得很平静,但阿吱能听出他语气里的沉重。
她还想说什么,手机突然响起提示音。她低头一看,是一条匿名短信:
【你们以为逃得掉?三日后,我会让全世界都知道你们是谁。】
阿吱脸色一变,攥紧了手机。
“怎么了?”张桂源问。
“没什么。”她摇头,把手机塞回口袋。
张桂源看着她,没有追问,只是将她搂进怀里,手掌轻轻抚着她的后背。
“别怕。”他在她耳边轻声说,“有我在。”
医院外,天已经亮了,但空气中仍带着昨夜雨水的凉意。黑色轿车缓缓驶出地下停车场,车窗外是人影攒动的记者们。
“张先生!您是否真的用商业机密换取阿吱小姐的感情?”
“阿吱小姐,您怀孕是不是为了争夺张家财产?”
“你们这对乱伦兄妹对得起张家列祖列宗吗?”
闪光灯此起彼伏,镜头几乎贴到车窗上。阿吱咬住嘴唇,指甲掐进掌心。
张桂源忽然降下车窗,寒风卷着记者们的叫嚣涌入车内。
“三日后发布会上,我会带亲子鉴定证明。”他声音冷静,目光扫过众人。
阿吱猛地抬头,震惊地看着他。
“现在,先让我保护好我的妻子。”他搂紧她,推开车门冲向后座。
车内安静下来,只有空调轻微的嗡鸣声。
阿吱蜷缩在他腿上,脸埋在他胸口,双手紧紧抓着他的西装袖口。
“哥……你会讨厌说闲话的人吗?”她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不会。”张桂源吻了吻她的发顶,“因为他们永远不会懂……”
手机震动了一下,他低头看了一眼屏幕——
【亲子鉴定报告已准备好,请尽快取件。】
他轻轻将手机合上,目光落在车载屏幕上。
阿吱在他怀里渐渐睡着,呼吸平稳。张桂源望着她,眼神复杂,有释然,也有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