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摸出手机壳后面那张黑色的名片，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除了答应陆衍琛，她没有任何选择。
顾淮之早上来查房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沈知意坐在抢救室门口的地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破旧的背包，像一尊失去灵魂的雕塑。
顾淮之知意？
他放轻脚步走过去
顾淮之小礼怎么样了？
沈知意缓缓转过头，眼睛里布满血丝，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
沈知意学长，我要出去一趟。
顾淮之现在？可是小礼还在抢救……
沈知意我必须去。
沈知意站起身，动作僵硬得像个机器人
沈知意我去筹钱，很快就回来。
顾淮之看着她决绝的背影，心里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顾淮之知意，你要去哪里？需要我陪你吗？
沈知意不用了。
沈知意的声音飘在走廊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沈知意学长，麻烦你帮我照看一下小礼。
她没有回头，快步走出医院大门。
清晨的阳光有些刺眼，她眯了眯眼睛，拦了辆出租车，报出了那个刻在名片上的地址。
车子穿过繁华的市中心，越往目的地走，周围的建筑就越显奢华。
当出租车停在一栋直插云霄的玻璃幕墙大厦前时，沈知意看着计价器上的数字，犹豫了很久才从背包里摸出几张皱巴巴的钞票。
这是她身上最后的钱了。
走进大厦，穿着制服的保安拦住了她
龙套请问您有预约吗？
沈知意我找陆衍琛。
沈知意报出这个名字时，声音有些发颤。
保安的眼神在她身上打量了一圈，似乎有些怀疑，但还是礼貌地拨通了内线电话。
挂了电话后，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龙套周特助在顶层等您，请跟我来。
乘坐电梯直达顶层的过程中，沈知意一直紧紧攥着背包带。
电梯里光滑的镜面映出她的样子：头发凌乱，眼眶红肿，身上的连衣裙还是毕业典礼那天穿的，因为一夜未眠而皱巴巴的，与这栋大厦的奢华格格不入。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一股淡淡的雪松味扑面而来。
周谨站在电梯口，依旧是那副一丝不苟的样子，看到她微微颔首
周谨沈小姐，这边请。
这是一间极其宽敞的顶层公寓，落地窗外是整个帝都的风景，车水马龙像缩小的模型。
客厅中央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男人，背对着她，正望着窗外的晨曦。
听到脚步声，男人缓缓转过身。
沈知意的呼吸瞬间停滞了。
是他。
毕业典礼那天坐在贵宾席上的男人。
他穿着一件深灰色的高定西装，没有打领带，领口的两颗扣子解开着，露出线条清晰的锁骨。
五官深邃立体，像上帝最精心的杰作，只是那双眼睛太过冰冷，像结了冰的湖面，没有丝毫温度。
这就是陆衍琛。
比杂志上更具压迫感，仅仅是坐在那里，就仿佛掌控了整个世界。
周谨陆总，沈小姐到了。
周谨恭敬地汇报。
陆衍琛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冰冷的眼睛看着她，目光像扫描仪一样，从她凌乱的头发扫到她沾着灰尘的帆布鞋，最后停留在她红肿的眼睛上。
被那样的目光注视着，沈知意感觉自己像被剥光了衣服，所有的狼狈和不堪都暴露在阳光下。
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握紧了拳头。
陆衍琛沈小姐，很准时。
陆衍琛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悦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陆衍琛比约定时间晚了整整一个小时。
沈知意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窘迫地低下头
沈知意对不起，路上有点事耽搁了。
她没说的是，她在医院门口犹豫了很久，甚至差点转身回去。
若不是抢救室的灯一直亮着，若不是债主的电话像催命符一样，她永远不会站在这里。
陆衍琛没有追问，只是朝周谨递了个眼色。
周谨立刻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放在茶几上，推到沈知意面前。
陆衍琛这是合同，你看看。
陆衍琛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沈知意深吸一口气，拿起合同。
合同是用最好的羊皮纸打印的，上面的字迹是烫金的，显得格外刺眼。
她翻开第一页，看到标题时，瞳孔猛地收缩——《婚姻契约》。
她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陆衍琛
沈知意你说的合作……是结婚？
陆衍琛靠在沙发上，姿态慵懒却气场强大
陆衍琛沈小姐，你父亲欠下五千万债务，你弟弟需要一千万治疗费，你家的房子三天后会被强制拍卖。除了我，没有人能帮你解决这些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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