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贴着深色的膜,看不清外面的景象,只能感觉到车子平稳地驶离,把熟悉的一切都抛在了身后。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停了下来。
沈知意跟着周谨下车,抬头看到 “民政局婚姻登记处” 几个字,脚步顿住了。
周谨像是没看到她的迟疑,径直往里走
周谨沈小姐,这边请。
沈知意沉默地跟上去。
她早该想到的,陆衍琛那样的人,做事从不会只停留在口头协议。
他要的是一份具有法律效力的约束,一份能堵住所有人嘴的证明。
至于他本人会不会到场,她从没想过 —— 像他那样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怎么会亲自来这种地方?
拍照时,摄影师让她笑一笑,她扯了扯嘴角,却只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签字时,笔尖落在纸上,“沈知意” 三个字写得歪歪扭扭,像是在控诉这场荒唐的婚姻。
红色的结婚证被递到手里时,她甚至没敢翻开。
那抹刺眼的红,像一道烙印,烫得她指尖发麻。
从民政局出来,车子继续行驶。
这一次,沈知意没有问要去哪里,只是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飞逝的树影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驶进一片绿荫深处。
透过车窗,她看到一栋白色的欧式别墅,藏在大片的草坪和花圃后面,像一座被时光遗忘的城堡。
车子停在别墅门口,周谨打开车门
周谨沈小姐,到了。
沈知意深吸一口气,推开车门。
青草混着栀子花香的气息扑面而来,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她脚边,明明是温暖的午后,她却觉得浑身发冷。
别墅的大门从里面打开,一个穿着浅灰色佣人服的中年女人走了出来。
她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眼神却很清明,透着长期在大户人家做事的分寸感。
陈姐沈小姐,我是这里的管家陈姐。
她微微欠身,语气恭敬又疏离
陈姐陆总吩咐过,让我带您去房间。
沈知意点点头,跟着她往里走。
别墅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宽敞,挑高的客厅里挂着一盏水晶灯,折射出细碎的光。
家具是深棕色的实木,墙上挂着几幅油画,角落的花瓶里插着新鲜的白玫瑰 —— 那是她高中时最喜欢的花。
她的心莫名一跳,脚步顿了顿。
陈姐像是没察觉,继续往上走
陈姐您的房间在二楼东侧,陆总说那里采光好,适合看书。
原来,房间早就安排好了。
沈知意自嘲地勾了勾嘴角,跟着她上了二楼。
走廊铺着厚厚的地毯,踩上去悄无声息。
陈姐在一扇雕花木门前停下,推开房门
陈姐就是这里了。
房间很大,朝南的方向有一扇落地窗,窗外正对着一片玫瑰花丛。
床上铺着米白色的真丝床单,床头柜上放着一盏水晶台灯,旁边的书架上竟然摆着几本珠宝设计的专业书 —— 都是她大学时想读却没舍得买的版本。
衣柜是开放式的,左边挂着几件款式简洁的连衣裙,尺码刚刚好,料子看起来很舒服;
右边的抽屉里放着崭新的内衣和袜子,甚至连拖鞋都是她习惯穿的软底款式。
沈知意站在房间中央,看着这一切,手脚冰凉。
陆衍琛怎么会知道她的喜好?
怎么会连她穿的尺码都清楚?
这些精心的安排,像一张细密的网,让她无处可逃,更让她心惊 ——
这个男人,到底在她身上下了多少功夫?
陈姐沈小姐还有什么需要的,随时叫我就行。
陈姐的声音把她从混乱的思绪里拉回来
陈姐晚餐六点准备好,到时候我来请您。
陈姐离开后,沈知意走到书架前,指尖划过那些设计书的封面。
书是新的,却不像刚拆封的样子,书脊处有轻微的弧度,像是被人翻过。
她拿起最上面的一本,翻开扉页,空白的地方没有任何字迹。
可当她翻到中间某一页时,却看到夹着一片干枯的银杏叶 ——
那是帝都大学秋天最常见的叶子,她以前总喜欢捡来夹在书里。
沈知意猛地合上书,心脏狂跳起来。
这到底是巧合,还是……
她不敢再想下去,走到落地窗前,推开窗户。
外面的玫瑰花丛开得正盛,几只蜜蜂在花丛中嗡嗡地飞。
远处的草坪上,园丁正在修剪枝叶,一切都安静得像一幅画。
可这幅画,是她的牢笼。
晚餐时,长长的餐桌上只摆了一副餐具。
陈姐端上最后一道汤,轻声说:
陈姐陆总今晚有应酬,不回来吃饭。
沈知意嗯
沈知意 “嗯” 了一声,低头慢慢喝着汤。
银质的勺子碰到碗壁,发出清脆的声响,在空旷的餐厅里格外突兀。
吃完饭,她回到房间,翻出带来的设计稿。
可对着画纸坐了很久,笔尖都没落下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