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衍琛的吻渐渐下移,从她的嘴唇落到下巴,再到脖颈。
他的动作带着一种掠夺的意味,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她的皮肤上,让她浑身发抖。
就在他的唇快要触碰到她颈侧时,目光突然顿住了。
昏黄的灯光下,她的颈侧有一颗小小的痣,像一颗落在雪地里的黑珍珠,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这颗痣……
陆衍琛的动作猛地僵住了。
八年前那个雨夜的画面,毫无预兆地闯进他的脑海 ——
那个蹲在巷口给他处理伤口的小女孩,低着头,颈侧也有这么一颗小小的痣,在昏暗的光线下若隐隐现。
她的动作很轻,眼神很干净,像一汪清澈的泉水。
他一直记得这颗痣,记得她递给他的那根橘子味棒棒糖,记得她那句 “吃点甜的,就不疼了”。
这么多年,他一直放在心尖上护着的人,此刻就在他怀里。
而他,却在用这样粗暴的方式对待她。
一股强烈的懊悔和自我厌弃瞬间淹没了他。
酒精带来的燥热和愤怒,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只剩下冰冷的愧疚。
他怎么能对她做这种事?
陆衍琛猛地松开了沈知意,踉跄着后退了几步,眼神里充满了震惊、懊悔和一丝慌乱。
他看着她因为恐惧而苍白的脸,看着她红肿的嘴唇和眼角的泪痕,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沈知意被他突然的举动弄懵了,她跌坐在地上,捂着自己的嘴唇,惊魂未定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松开她。
陆衍琛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任何解释,在刚才的失控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得让沈知意看不懂,有愧疚,有懊恼,还有一丝她无法解读的痛楚。
然后,他转身跌跌撞撞地冲出了房间。
“砰” 的一声,房门被重重关上。
沈知意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愣了很久很久。
她不明白陆衍琛刚才为什么会突然失控,更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停下,然后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仓皇离开。
他到底怎么了?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影,像一条冰冷的蛇,静静地注视着房间里这令人费解的一幕。
沈知意抱着膝盖坐在地上,心里充满了疑惑和不安。
她有一种预感,陆衍琛刚才的反应,一定和他内心深处的某些东西有关,那些她不知道的过去,正在悄然影响着他们之间的一切。
而走廊里,陆衍琛靠在墙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他抬手抹了一把脸,指腹间仿佛还残留着她的温度,鼻尖似乎还萦绕着她身上淡淡的馨香。
他刚才差点就毁了她。
这个认知让他浑身发冷。
他拿出口袋里那根橘子味的棒棒糖,紧紧攥在手心,塑料包装被捏得变了形。
八年的等待和守护,不是为了这样伤害她。
陆衍琛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的迷醉已经褪去,只剩下清明的懊悔和一丝坚定。
他需要好好想想,该怎么面对她,怎么处理他们之间这错综复杂的关系。
这场以契约为名的婚姻,似乎从一开始,就偏离了他预设的轨道。
而他和她的故事,显然还有太多未知的情节,在等待着被揭开。
清晨的阳光透过纱帘,在地毯上织出一片朦胧的光斑。
沈知意坐在书桌前,指尖悬在画笔上方,迟迟没有落下。
这是陆衍琛 “失控之夜” 后的第三天。
三天里,别墅像一座被施了沉默咒的城堡。
她没踏出房门半步,陆衍琛也没再出现过。
一日三餐由陈姐端到门口,保温桶里的饭菜永远温热,却暖不了她冰封的心。
昨晚陈姐来收餐具时,低声提了句
陈姐陆总今天出差了,要去邻市待几天。
沈知意当时正对着窗外的梧桐树发呆,听到这话,握着窗帘的手指猛地收紧。
玻璃窗映出她苍白的脸,眼底有难以掩饰的松弛 ——
他走了,意味着暂时不必面对那令人窒息的尴尬,不必回想他粗暴的吻和仓皇逃离的背影。
可这份松弛里,又藏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涩味。
就像此刻,阳光明明很好,房间里却弥漫着挥之不去的压抑。
她翻开画册,空白的画纸像一张嘲讽的脸,映得她无所适从。
手机在桌面震动,是顾淮之发来的消息:
顾淮之【知礼恢复得很好,今天能吃小半碗米饭了,附了张他咧嘴笑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