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天泛着鱼肚白，远处传来第一声鸟鸣时，她才缓缓站起身。
膝盖因为长时间弯曲而发麻，起身时踉跄了一下，扶住书桌才站稳。
镜子里的女人，眼睛红肿，脸色苍白，眼底的疲惫像化不开的墨。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突然想起签契约那天的场景——医院走廊的绝望，陆衍琛冰冷的眼神，还有那支沉甸甸的钢笔。
那时她以为，只要能救小礼，再难的日子都能熬。
可现在才发现，最难熬的不是贫穷和债务，而是梦想被碾碎的绝望，是被人牢牢掌控的窒息。
她后悔了。
后悔签下那份契约，后悔把自己困在这座华丽的牢笼里。
如果早知道，陆衍琛会这样践踏她的尊严，她宁愿去借高利贷，宁愿带着小礼四处逃亡，也不想做他的“陆太太”。
手机在桌面震动，是护士发来的早安消息，附带小礼清晨喝牛奶的照片。
照片里的少年眼神明亮，完全不知道姐姐正陷入绝境。
沈知意的手指划过屏幕，眼泪又一次涌了上来。
不能后悔。
为了小礼，她必须撑下去。
哪怕梦想没了，尊严没了，只要小礼能好好活着，就够了。
她洗了把脸，换上一件深色的连衣裙——衣柜里最不起眼的款式，遮住了颈侧的痣，也遮住了所有情绪。
下楼时，陈姐正准备早餐，看到她下来，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
陈姐沈小姐，您终于出来了。
陈姐连忙迎上来
陈姐早餐快好了，您先坐。
沈知意点点头，在餐桌旁坐下。
别墅里静悄悄的，没有陆衍琛的身影。
沈知意陆总呢？
她下意识地问，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陈姐陆总天没亮就去公司了。
陈姐端来一杯温牛奶
陆衍琛走的时候脸色不太好，像是一夜没睡。
沈知意握着杯子的手指紧了紧。
他也一夜没睡？
是因为撕碎了她的设计稿，还是因为别的？
她不敢深想，也不想深想。
现在的她，只想和陆衍琛保持距离，离得越远越好。
早餐吃到一半，客厅的座机电话突然响了。
陈姐连忙去接，脸色渐渐变了，挂了电话后，犹豫着走到沈知意面前
陈姐沈小姐，老宅那边来电话，说陆老先生要见您。
陆宏远？
沈知意的心猛地一沉。
那个在老宅对她冷眼相对的男人，为什么会突然召见她？
沈知意他……有说什么事吗？
她的声音有些发颤。
陈姐没说，只让您现在过去。
陈姐的语气带着担忧
陈姐需要我跟陆总说一声吗？
沈知意犹豫了。
告诉陆衍琛？
他会管吗？
还是会冷冷地说“这是你的事”？
想起他撕碎设计稿时的冷漠，想起他深夜失控的吻，她摇了摇头
沈知意不用了，我自己去。
她不能让陆衍琛觉得，她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了。
更不能让他以为，她需要他的保护。
陈姐安排了司机送她去老宅。
车子驶进熟悉的青石板路时，沈知意的心跳越来越快。
老宅的大门敞开着，像是一张等着吞噬她的嘴。
管家在门口等着，看到她下车，面无表情地说：
陆管家沈小姐，老先生在书房等您。
沈知意跟着管家走进老宅，客厅里空无一人，只有空气中弥漫的檀香，透着一股压抑的气息。
书房在二楼，推开门时，陆宏远正坐在红木书桌后，手里拿着一份文件，眼神锐利如鹰。
陆宏远来了。
他头也没抬，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沈知意站在门口，没敢进去
沈知意伯父，您找我有事？
陆宏远进来坐。
陆宏远终于抬头，目光落在她身上，像扫描仪一样，从她的衣服扫到她的鞋子，最后停在她红肿的眼睛上。
陆宏远衍琛这几天在公司发了疯，把所有高管都骂了一遍，连周谨都被他训得抬不起头。整个陆氏集团都知道，他们的总裁心情不好。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嘲讽
陆宏远我还以为，你是个安分的，没想到，你不仅没让他安心，反而让他越来越失控。
沈知意的手指攥紧了裙摆，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
他在公司发脾气，是因为她？
还是因为他自己的占有欲？
沈知意伯父，我和陆总之间的事，我们自己会处理。
她抬起头，努力维持着平静。
陆宏远将文件扔在桌上
陆宏远你们自己处理？你们怎么处理？让他为了你，把陆氏集团都毁了？沈知意，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能住进陆家的别墅，能让你弟弟在最好的医院接受治疗，都是因为衍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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