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张了张嘴,想说她想留下来等,哪怕只是在监护室外待着。
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清楚,术前三天能陪在小礼身边,已经是陆衍琛最大的让步。
如果现在拒绝,惹他不快,说不定以后连见小礼的机会都会被剥夺。
她深吸一口气,对着陆衍琛深深鞠了一个躬,背脊绷得笔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沈知意陆衍琛,谢谢你,谢谢你愿意救我弟弟。
陆衍琛被她这个举动愣了一下。
他看着她垂着的脑袋,乌黑的头发落在肩膀上,像只温顺的小兽。
她跟自己鞠躬?
在她心里,他们之间的关系,就生疏到需要用“鞠躬”来表达感谢吗?
心里泛起一阵莫名的闷意,陆衍琛却没表现出来,只是皱了皱眉,语气依旧冰冷
陆衍琛我只是在履行契约内容。
说完,他转身就走,黑色的西装下摆扫过走廊的地砖,留下一阵短暂的风。
沈知意直起身,看着他消失在走廊拐角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她知道“履行契约”是他的借口——
契约上只写了“负责沈知礼的全部治疗费用”,没写要让她术前陪在小礼身边,更没写他会特意从公司赶来,在手术室外陪她等几个小时。
可这份微妙的“特殊”,又让她不敢多想。
她怕这只是他一时的松动,怕自己稍微放下戒备,又会被他推进更深的深渊。
陈姐走过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陈姐沈小姐,我们先回去吧,等三天后再来,知礼少爷肯定就醒了。
沈知意点点头,最后看了一眼监护室的窗户,跟着陈姐离开。
阳光透过医院的玻璃窗照进来,落在她的身上,却没能驱散她心里的那层薄雾——
沈知礼的手术成功了,可她和陆衍琛的契约,还有漫长的两年多。
她不知道,在她转身离开后,陆衍琛并没有走远。
他靠在楼梯间的墙壁上,手里攥着一根橘子味的棒棒糖,塑料包装被捏得变了形。
刚才她鞠躬的模样,像一根细针,轻轻扎在他心上,让他莫名地烦躁。
他习惯了用“威胁”和“控制”来掩饰自己的在意,却第一次发现,面对她的感激,自己竟手足无措。
而这份手足无措的背后,藏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情绪,正悄悄改变着两人之间的契约关系。
车子驶回别墅的路上,沈知意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等沈知礼彻底康复,她一定要带着他离开这里。
可她没意识到,随着沈知礼手术成功,她和陆衍琛之间那层“以治疗为纽带”的平衡,已经开始悄然倾斜。
一场新的拉扯,正在不远的地方等着她。
清晨的阳光透过别墅的落地窗,在地板上铺展开一片暖金色的光斑。
沈知意坐在餐桌前,面前的粥已经凉了大半,她却没动几口。
陈姐把热好的牛奶放在她手边,轻声说:
陈姐沈小姐,粥凉了我再给您热一碗吧?
沈知意不用了陈姐,我不饿。
沈知意摇摇头,目光不自觉地飘向对面的空位——那是陆衍琛平时坐的位置,已经空了整整一周。
自从三天前从医院回来,她就没再见过陆衍琛。
最初两天,她以为是自己刚从医院回来,他顾及她的状态才没来敲门;
可到了第三天,他依旧没出现,甚至连别墅的门都没踏进来过。
她忍不住问陈姐,才知道陆衍琛这一周都待在公司,连深夜都没回来过。
陈姐先生最近好像很忙,每天都是周助理送文件过去,有时候开会到后半夜。
陈姐一边收拾餐具,一边小声补充
陈姐我听周助理提过一嘴,好像公司那边有点事。
沈知意握着牛奶杯的手指紧了紧。
公司有事?
她想起之前陆衍琛每次回来,虽然话少,却从不会这样长时间不回别墅。
以他的性格,就算再忙,也不会放着别墅里的“契约妻子”不管——
毕竟在他眼里,她是需要被“看管”的人。
心里泛起一丝莫名的担忧,她却很快压了下去。
他们之间本就只有契约,他的事,她没必要操心。
可转念一想,沈知礼的手术是他安排的,父亲的墓地也是他帮忙打理的,他对她有恩,哪怕只是出于感激,她也忍不住想知道他是不是遇到了麻烦。
更让她牵挂的,是医院里的沈知礼。
虽然陆衍琛说等他转回普通病房就让她去看,可这三天来,她只能通过陈姐的转述了解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