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醒了!”
眼前的光晕还在氤氲,像被揉皱的玻璃纸,耳边炸开艾米丽拔高的声线,带着雀跃。
奈布无奈,“艾米丽...你再喊,我就要聋了。”
他动了动手指,发现手背上还留着输液针,冰凉的触感顺着皮肤往骨头里钻。
嗯...自己怎么到医务室来了?
“不然你以为在哪?”艾米丽把体温计往托盘里一放,金属碰撞声清脆,“体温终于正常了,忽然高烧四十度,昏睡整整七天!”
奈布愣住,唇瓣无意识地动了动,这才发现原来刚才把心里话给说了出来。
他望着天花板,脑子里像塞了团浸了水的棉絮,明明该是空白的七天,却总觉得,经历了很多。
或许是一个梦吧,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但是遗憾的是,梦的内容,他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咳。”艾米丽清了清嗓子,“既然醒了,要不谁去把‘那位’叫来?”
“那位?”奈布眨了眨眼,混沌的脑子还没完全清醒,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眼底的迷茫。
“是杰克先生啦!”艾玛从艾米丽身后探出头,帽子上的蝴蝶结晃了晃,脸上是按捺不住的八卦,“你是不知道,你昏睡的这几天,他简直像是变了一个人!”
她踮着脚凑到床边,声音压得像讲什么惊天秘密,“以前总带着玫瑰手杖到处跑,现在倒好,别说什么手杖了。”
说着,她还夸张地竖起大拇指,然后猛地朝下一压,眼里的笑意快溢出来,“能让你顺顺利利从庄园跑出去,他现在就是这个!”
“何止,”玛尔塔靠在门框上,手里转着信号枪,语气里带着点无奈,“他最近就跟疯了一样,频繁地参与游戏,可以说你一天参与十把,至少有五把会遇到他。”
她顿了顿,和艾米丽交换了个眼神,“庄园主收到的投诉能堆成山,去找他谈了整整一下午。结果呢?出来的时候庄园主脸都青了,只跟我们说,‘奈布醒了,让他去管管’。”
艾米丽点头,“所以我们一致怀疑...”她拖长了调子,忽然凑近,压低的声音带着笃定,“他对你,有非分之想!”
“咳咳!”
屋外突然传来伊莱的咳嗽声。
屋里的三人对视一眼,艾玛一边憋笑一边推着玛尔塔往门外走,艾米丽则转身去收拾托盘,脚步声、碰撞声稀里哗啦,没一会儿,医务室里就只剩奈布一个人。
奈布撑着病床坐起身,他揉了揉发沉的脑袋,撑着脑袋盘腿坐在床上。
伙伴们的用意再明显不过,只是...某人不会以为开了雾隐,自己就不知道他的存在了吧?
奈布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眼底藏着的笑意像化开的糖水。
他故意拖长了语调,声音里带着病后的微哑,却藏不住揶揄,“杰克,如果你再不现身过来,我真的会把你赶出去的。”
话音刚落,窗边的空气就泛起一阵涟漪,雾白色的身影渐渐凝实。
杰克走了过来,夕阳从他身后涌进来,给其镀上一层金边,连平日里总是抿着的唇线,此刻都柔和了许多。
奈布微微歪着头,看着他一步步走近,语气里满是笑意,“听说,你对我有非分之想?”
杰克的脚步顿在床边,夕阳恰好落在他的眉眼处,他沉默了几秒,然后低笑一声,“如果我说,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