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
华灯初上,夜市开始变得热闹起来,人来人往的街道,各种各样的小摊,掉漆的喇叭大声的吆喝。
让人恍若隔世。
满满的烟火气不断的包裹住汪硕,又很快散去,他在黑夜中潜行,如同丛林深处捕猎的毒蛇,暗地里吐着信子。
笔直的道路让他走的七歪八斜,淡淡地酒气萦绕在周身,本应该在酒局结束后被助理送回自己的居所,但隔着车窗望着人山人海的街道,忽然他想下去转转。
夜晚的空气有些凉,穿着短袖的吴所畏胳膊上激起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他站在自己小摊前,人来人往,自己还没有开张。
锅里的糖稀已经凝固,他抱着胳膊蹲坐在剩下三条腿的凳子上,羡慕的望着挤满人的摊子。
“咦?”
细微的声音从摊前响起,吴所畏几乎在同一时间扬起笑容,他热情的望向自己的客人一号。
客人的眼睛很单纯,像是不谙世事的孩子。
吴所畏心里嘀咕,“吹糖人,想要什么形状我都能吹出来。”
被人打扰,汪硕有些不耐。
看到对面的人,他先是一愣,随后马上咧开嘴,意味不明的看向他鲜红的嘴唇,“什么都能吹?”
吴所畏傻呵呵的点头。
下一秒,几张红色的钞票拍在摊子上。
估摸着有六七张。
吴所畏笑容变得更加真诚,嘴上却说着:“太多了,太多了。”
他的视线一刻未从上面移开,汪硕轻笑并不戳破,而是俯下身子,右手支撑在他摊子上,下巴随意的支在手掌上,“不多,刚刚好。”
他轻轻抬手,把钞票移到吴所畏手边,下一秒,吴所畏就揣进自己的口袋。
许是觉得自己太过急切,他罕见的红了脸,“你要什么形状?”
汪硕垂眸沉思,“蛇?”
他打个哈欠,左手在空中绕着圈,手指如同活灵活现的蛇在缠绕,吴所畏视线不自觉的随着他的手指移动,苍白的手背,骨节泛着淡淡的粉色,手腕上的蛇镯滑落到小臂上。
好白。
比他见过的任何人都白,没有血色,没有生机的那种白。
吴所畏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准备好需要的糖,不等汪硕确定就开始吹,汪硕的手停下,好奇地望着一点一点鼓起来的糖,如同被爱意等各种情绪盛满,而变得活灵活现起来。
吴所畏有些好笑他的反应,把吹好的蛇递到他手里,自信心瞬间爆棚,拍着自己的胸膛,“还想要什么?”
汪硕站直身体,小心翼翼的触碰手中的糖蛇,像是小醋包。
他想着一口咬掉蛇的头,眉毛不自觉的皱了皱。
太甜了。
举着一半的糖蛇,他抬了抬下巴,“小蜥蜴?小蝎子?蜈蚣也不错。”
吴所畏嘴角抽了抽,真不是从五毒寨里跑出来的苗疆少年?
怎么一个比一个阴暗。
但顾客就是上帝,能怎么办呢?
宠着呗。
“行,你再想想还要什么,我先做小蝎子吧。”
两人就像是幼稚园的小朋友一问一答。
丝毫没有注意身后急匆匆离开的摊贩们。
池骋单手插兜,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
被拘在集团里当个小管事,他很烦,但一想到自己的宝贝蛇们在它爷爷手上,又不得不从。
好在不用他说,有些事底下的人自然会出手。
原本满满当当的小摊,瞬间不见踪影。
唯有一个摊子孤零零的停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