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区一个对不起就能抹掉一场不告而别?他还没问她,为什么没有在霞飞路等他?为什么认定他对她没有真心?为什么不能再等他一时半会儿?为什么自作主张地让他勿念?为什么还该死地留下这封“五字箴言”?怒火中烧,却无可发作,偏偏还舍不得把这张破纸揉成一团。他咬了咬牙,掏出一支烟,起身向门口走去。里头响起宫惜之温润的嗓音,接下来的话又被掌声盖过去,宫惜在烦躁地踢翻了门口的一盆花。一低头正好撞上来人,那人一身清爽,隐隐之中还带着一股书香,宫惜之看了叶容一眼,眼中阴霾不散,后者朝他点点头,走进宴会厅。圆台上正站着今日的主角,陶友易满面红光,宫夫人目含喜悦,宫小姐俏皮微笑,传说中的白微澜正含情脉脉地看着宫惜之。最后,宫大少爷淡淡地宣布:“感谢各位来参加今天的婚礼。”有人开始窃窃私语,台上几人也露出不解的目光,白微澜微露讶色,直到宫惜之微笑着看了他们父女一眼,然后方谏不知从哪里走出来,高声宣布:“现在有请新娘入场。”别说白微澜,连宫夫人都愣在原地,而陶友易的脸早就青紫乍现,狠狠地瞪着宫惜之。众人哗然!而最为隐蔽的那个座位上一人突然阴沉地钩起嘴角,浅棕色的瞳人满是戏谑。台上的陶友易骤然大喝,一把抓起宫惜之的前襟,怒声道:“宫大少爷,你这是什么意思?”四周猛地拥上一批警卫,将圆台齐齐包围。下面鸦雀无声,却无一不是兴奋好奇地望着台上。乱世迷离,这世上永远不缺一些蜂拥而上的围观者,现实越惨烈,他们越冷静,仿佛这一切只不过是燃烧前的铺垫,等待那场耀眼的火光冲向天际,他们一个个全都睁着火红的双眼,看着你化骨成灰。
宫惜之将手中的酒杯递给方谏,淡淡拂开陶友易的手,慢条斯理地整好衣衫。
他向来就是这样,先用气势压倒敌人,给人一种不敢轻举妄动的感觉,然后在精神的压迫下慢慢崩溃或者疯狂,不管是在何种情况下,如果你不能够比他镇定,就只能等着被他击溃。
而陶友易显然不是后者,只见他双目似火,几乎要将他拆吃入腹,又突然哈哈大笑,狠厉道:“好啊,宫惜之,今日你让我颜面扫地,这笔账我跟你算定了!”
说完便拉着白微澜挥开一条道路:“都给我让开!”
宫夫人也不知道自己儿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
不知道哪里响起“咔嚓”一声,竟然有人带了记者进来。
众人脸上又多了雀跃的神色,但又不得不给陶友易让出一条道。
宫惜之站在陶友易身后冷冷地开口,墨瞳暗藏讥讽,然后手一抬,音乐声戛然而止,他的嗓音更显清越:“陶先生既然来了,怎么不把好戏看完了再走,更何况这出戏的主角还是你!”
“宫惜之,你不要欺人太甚,我陶友易若是栽在一个毛头小子手中,也不配当这联合商会会长。”
宫惜之钩起嘴角,嘲讽地望了他一眼,缓缓道:“那就让位吧。”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欷歔,陶友易气急攻心,脸色红白交替,“你……你说什么?!”
“舍不得是吗?”他一步一步走近右旁的白玉楼梯,眉间有了一丝愠色,“也是,倚仗白家忍辱负重那么多年才爬上这个位子,当然会舍不得。”
不远处的白微澜突然散开长发,骄傲地扬起头,幽幽地道:“如果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我会拼尽力气去阻止,我只恨自己为什么会爱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