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周训练结束，大家提议聚餐，选了家评价不错的川菜馆。包间里圆桌坐满，气氛热烈。
“来来来！整起！”陈浚铭看到服务员端上九宫格锅底，兴奋地搓手，招呼着左奇函和汪浚熙往里面下肉。汪浚熙举着手机在直播：“家人们！练习生首次聚餐实录！看看谁是真汉子！”
张桂源没着急动筷子，从背包里拿出他的宝贝玻璃罐：“等一哈！先尝尝我这个！”他啪地拧开盖子，一股霸道、炽烈、带着浓郁花椒麻香和辣椒辛香的浓郁气味瞬间爆炸开来，席卷了整个包间。
“咳！咳咳！源儿哥你这是投毒吧！”左奇函被呛得往后仰，夸张地扇风。
汪浚熙也憋红了脸，镜头对着那罐红油：“家人们快截图！桂源哥的核武器实名认证了！”
陈浚铭则眼睛放光：“这才巴适！”他挖了一勺拌进自己的油碟，“够味儿！”
张桂源嘿嘿一笑，带着小得意：“重庆魂就靠它了！”他拿着小勺开始热情推销，挨个问过去要不要尝尝。大部分人敬谢不敏，只有几个不怕死的重庆娃子积极响应。
他的目光滑过圆桌对面。杨博文安静地坐在那里，依旧是干净的白训练服，面前的骨碟里只有几块清蒸鱼肉和一些清炒时蔬，手边一杯常温矿泉水。他正用筷子细致地剔除鱼肉里几乎看不见的细小鱼刺，动作一丝不苟，仿佛周围的喧嚣辣味都与他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灯光下，他低垂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静谧的阴影。
那股子想要打破某种界限的冲动又冒了出来。张桂源绕过半个桌子，手腕一沉，挖了满满一勺颤巍巍、红得透亮、油汪汪的辣椒酱，稳稳地放到杨博文面前那份几乎没怎么动过的清蒸鱼肉旁边。
“博文哥，整点重庆灵魂？保证让你印象深刻！”他笑得眼睛弯起，虎牙闪着光，语气热情带着点挑衅的意味。
包间里瞬间安静了几秒。所有人的目光，连同汪浚熙的直播镜头，都聚焦在杨博文身上。镜头甚至又推进了些。
杨博文剔刺的动作停下了。他抬起眼，目光平静地掠过那勺极具视觉冲击力的鲜红，看向张桂源。那双深潭般的眼睛依旧没什么波澜，仿佛面前只是普通调料。
在张桂源以为他会无视时，杨博文放下了筷子。
他没有用张桂源递来的勺子，而是拿起自己旁边的公勺。用那种一贯的、稳定到近乎匀速的动作，从自己碟子里舀起一小块剔得干干净净、雪白细腻的鱼肉。
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将那块鱼肉稳稳送入那勺红油辣椒酱中，轻轻滚了一圈，让它彻底裹满粘稠的“火焰”。
接着，他从容地将鱼肉送入口中。
张桂源的心莫名提了一下，指尖无意识地抠紧了手里的勺子柄。
杨博文面无表情地咀嚼着，喉结随着吞咽极其规律地滚动了一下。脸颊未红，额头无汗，甚至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卧槽…博文哥，战神！”左奇函惊叹出声。
汪浚熙无声地对镜头比了个“Respect”的手势。
陈浚铭也忘了吃，张着嘴看。
张桂源盯着那张完美得近乎冰雕的脸，看着他平静地放下公勺，端起常温矿泉水喝了一小口。握着杯子的手指，稳得没有丝毫颤抖。
一股憋闷感爬上张桂源心头。这家伙…是机器人吗？他悻悻收回勺子坐下，一整晚，眼角余光却总是不由自主地瞟向对面。
他注意到杨博文规律性地拿起矿泉水瓶，每隔七八分钟喝一小口。一顿饭下来，他面前那瓶水，空了。张桂源在心里默数：一瓶…两瓶…三瓶。
当第三瓶见底，聚餐也接近尾声。大家起身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张桂源捞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目光再次掠过杨博文。
就在杨博文微微侧身，似乎想避开旁边人递来的餐巾纸时，包间明亮的灯光清晰地勾勒出他耳廓到颈侧的线条——一抹极其不自然的、如同被高温灼烫般的绯红，正汹涌地从他白皙的耳根深处蔓延出来，与他冷调的肤色形成刺眼的对比，仿佛是冰层下压抑不住的熔岩。
那抹红，鲜活又狼狈。
张桂源的心像被羽毛轻轻搔了一下，刚才的憋闷瞬间被一种奇异的了然取代。他低下头，嘴角不受控制地翘起，又迅速压平，手指卷着外套下摆，用只有陈浚铭能听到的声量嘀咕：“哦豁，冰坨子壳子裂了撒。”
接下来的几周训练密集而枯燥。文化课、声乐、舞蹈、体能，日程排得满满当当。张桂源的橘子清香成了排练厅里一抹活跃的背景气息。
基础舞蹈课上，杨博文永远是老师口中的范本，动作精准到毫厘。张桂源则靠出色的身体协调性和乐感快速上手，虽然动作偶尔带着点随性的小瑕疵，但感染力十足。左奇函技巧扎实，带着点漫不经心的优雅。陈浚铭年纪小，则有些手忙脚乱，经常需要张桂源拉他一把。
分组练习时，张桂源偶尔会瞥见杨博文坐在角落休息。他不是在喝水，就是拿着物理习题册安静地看，或者闭目养神。有一次，张桂源无意中看到杨博文打开一本硬壳笔记本，上面似乎画着什么图表线条，但他很快合上了。张桂源也没在意，只当学霸在搞学习。
直到月末测评的压力像实质般笼罩下来。舞蹈老师宣布了测评内容：双人合作片段，其中一个关键动作是托举。
“张桂源，杨博文，你们两个一组。”老师点了名。
排练厅瞬间安静了一下。张桂源心里咯噔一声，下意识看向杨博文。对方也恰好抬眼看他，眼神依旧平静无波，只是点了下头，算是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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