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过天窗时,潇柒正趴在花房的木地板上,用粉笔沿着两人交叠的影子画轮廓。粉笔灰簌簌落在她发间,像落了层细雪,而轮廓边缘特意留出的弧度,刚好能容下只蜷缩的猫——三花不知何时溜了进来,正把尾巴盘在澄澈的鞋尖上打盹。
“昨晚的星轨照片导出来了,”澄澈举着平板电脑蹲在她身边,屏幕上的星点连成道弧线,恰好掠过花房天窗的边缘,“用软件测了角度,和模型底座铭牌上‘星芒入怀’四个字的笔画弧度重合率98%。”他指尖划过屏幕上的某个亮点,“这个最亮的星,刚好落在你模型小人发夹的位置。”
花房的自动窗帘缓缓展开时,潇柒发现轨道的接缝处藏着行小字,是用激光刻的:“窗帘展开速度=潇柒翻书时书页划过空气的速度”。而窗帘布料的纹路里,织着极细的银线,在阳光下会折射出枫叶形状的光斑,落在木地板上,像谁撒了把碎金。
“材料商送了批新的桦木片,”澄澈抱着个纸箱走进来,里面露出半截微型楼梯模型,栏杆的高度比标准尺寸矮了0.8cm,“按你说的‘踮脚够书时不会撞到头’改的比例。”他从里面掏出个更小的盒子,打开时,里面躺着对迷你帆布鞋,鞋跟处刻着日期——是他们第一次一起去踩青石板路那天,鞋底的纹路里还嵌着点仿真的泥土。
潇柒把帆布鞋摆在图书馆模型的回廊下,突然发现男生小人的鞋底多了道磨损的痕迹,像被反复走过无数次。而长椅旁的地面上,刻着串极细的数字:“步长×步数=从工作室到你家的距离”。她抬头时,看见澄澈正在花房的玻璃墙上贴便签,每张便签上都画着个简笔画的太阳,旁边标着温度——是他们每次见面时的室外温度。
“试装下花房的音响?”澄澈按下开关,流淌出的钢琴曲带着点沙沙的杂音,像从旧唱片里飘出来的,“找调音师按‘潇柒说好听的那版’调的音,低音炮的位置藏在书架后面,震感刚好能让书脊上的灰尘轻轻跳动,不会惊动睡着的猫。”
三花果然被惊动了,跳下地板时带倒了旁边的微型花架。潇柒伸手去扶时,发现花架的底座刻着“稳定性测试:能承受潇柒手肘撑在上面看图纸的重量”。而摔落的花盆里,埋着个更小的模型——是座迷你骑楼,窗台上的枫叶贴纸和她最初粘的那枚一模一样,只是边缘多了点磨损的痕迹,像被阳光晒了很久。
“拆展时收的尾料做的,”澄澈捡起迷你骑楼,指尖拂过磨损的边缘,“总觉得有些尺寸会随着时间变,比如贴纸的褪色速度,比如……”他突然握住她的手腕,把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心跳的频率,现在比第一次见面时快了12次/分钟。”
午后的雨敲打着花房的玻璃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潇柒看着雨水在玻璃上划出的痕迹,突然发现它们会顺着某种规律汇聚,最终在窗沿凝成水珠,滴落的位置刚好对着时间胶囊的上方,像在给那个透明的瓶子浇水。
“雨停后该种真的枫叶了,”澄澈指着花房角落的空花盆,里面埋着枚饱满的种子,“查了资料,它的生长速度是每年2.3cm,刚好能和我们的模型一起长高。”他从口袋里摸出个微型量角器,对着天窗的方向比划,“等它长到能挡住夏至日的阳光时,我们就……”
潇柒突然踮脚吻住他的下巴,那里还沾着点早上的粉笔灰。雨还在下,玻璃上的水痕像无数条流动的刻度线,丈量着花房里的温度、光影和心跳。而三花重新跳回长椅,把尾巴盘成个圈,刚好圈住那对依偎在一起的模型小人,像给他们盖了个温暖的印章。
暮色降临时,雨停了。阳光重新从云缝里漏出来,在玻璃墙上折射出道彩虹,一端落在图书馆模型的画册上,另一端落在花房的天窗里,像座连接着过去与未来的桥。潇柒看着彩虹尽头的星芒图案,突然明白所谓永恒的比例尺,从来不是固定的数字,而是会跟着时光一起生长的——就像此刻他们交握的手,指缝间漏下的阳光,刚好能铺满整个花房的长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