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天性

今夜月色明媚，趁着殷赋睡着，逾邪打算去刚刚采药发现的小河里洗个澡，顺便看看这副身体的模样。

一张脸倒映在水面，逾邪仔细打量着倒影，原来如此，这具身体是个还未发育的小孩儿，难辨雌雄很正常。

她有着一对黑而浓的刀锋眉，眼眸细长眼角上扬，是典型的眉压眼，骨相走势锋利而英气。

但是因为尚年幼没长开，看着还是有几分幼稚。

应当是个男孩儿。逾邪想着，解开衣服下河洗澡，却在目光扫过这副未发育的身体后，挑了挑眉。

原来是个英气的姑娘。

深夜，天空下起了大雨，逾邪蜷缩成一团，睡在离殷赋三步远的地方。

这具身体又小又单薄，在这样阴冷的天气影响下冷的发抖。逾邪一开始还觉得新鲜，因为许久没有体会过冷的感觉了，然而慢慢的，就感觉越来越冷，越来越冷……

“……卞小弟，你是在发抖吗？”

“额，嗯……”

“的确，已入深秋，又下了这么大的雨，这样，你过来抱着我睡吧，我身上还算暖和。”

“不，不必了，区区严寒，能奈我何？”她一边说着，声音都还在发抖，想着等安定下来后一定要好好锻炼锻炼，这身子骨成不了大事。

之后殷赋又对逾邪发出了好几次抱团邀请，都被她咬着牙拒绝了，见她实在抖得厉害，殷赋看不下去，把披在身上的血外套扔给了逾邪。

“此衣虽破，但勉强能御寒。”

逾邪只感觉瞬间就被血香包围住，还没来得及反应，肚子就不争气地响了一声，虽然声音不大，但在此刻如此安静的洞穴之内，传进三步之外的殷赋耳中是绰绰有余。

“你饿了吧？”殷赋笑着，拿出布袋里的最后一块饼，递给逾邪，“拿去吃吧？”

黑暗之中，逾邪表情幽怨，她接过饼，缩成一团，吃几口饼，舔几口衣服上已经干涸的血。

“话说……（嚼嚼嚼）你掉下山崖，（嚼嚼嚼）多少天了？你的同僚们，大概什么时候，（吸溜），才能找到你？”

“我也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如果从我醒来开始算的话，应当有四天了。”

“四天？那么久了？他们不会是放弃你了吧？”

问到这里，气氛诡异地安静下来，良久，殷赋轻咳一声，用一个显然是安慰逾邪的语气说到，“不会的，应当是我摔的远了，这山又大，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很正常。”

“可食物都吃光了，他们要是一直找不到你，咱会不会饿死？”

“无妨，虽身负重伤，但我功夫还在，猎一两只野兔还是没问题的，我认得路，大不了到时带你走回去。”

虽然这么说着，但第二日，殷赋依旧还是那副伤的动不了的模样，第三日依旧。

再这样下去就饿死了。不仅是瘦弱的逾邪，就连强壮的殷赋也肉眼可见地瘦削下来。

然而再一次出去取水时，逾邪竟然带回了血淋淋的肉块。

殷赋震惊之余，也露出了欣慰的微笑，看着逾邪，“卞小弟，你真是厉害啊！这是猎到了什么动物？”

逾邪却眼神躲闪，轻咳一声，指着洞外，“不是猎到的，我看到有个动物摔死在路上，太大扛不回来，就割了一块先拿回来。”

殷赋以为逾邪害羞，只爽朗地笑了笑，没再问下去。

有了肉食，殷赋的伤也好的快了些，每天逾邪都会带一块肉块回来给他吃，他从来不会怀疑这块肉的来历，直到有一天，他拨开肉上的血和泥沙，发现肉上有一块图案。

那图案越看越眼熟，越看越眼熟……

“……呕！”

他猝不及防地开始呕吐，趴在地上吐的昏天黑地。

良久，他抬那双发红的眼睛，盯着逾邪，“……说，这是什么肉？这到底是什么肉？！”

“就是……摔死在路边的动物的肉。”逾邪神色有些紧张，但还是装作淡定地用手指沾了沾肉上的血，放进嘴里。

“那这上面为何会有我蚩族的印记？”

逾邪诡异地沉默下来，良久，低着头的她突然抬起头，露出那双眼泪汪汪的眼睛，“好，我承认，这是人肉！”

听到这，殷赋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趴在地上又咳又吐。

“……当时我出去取水，想着不能再让你饿下去了，一开始想设点小陷阱，想着或许能捉住什么动物，但多日以来，一无所获……”她抬起手，揉了揉眼睛，“直到前几日，我突然在路上发现了一个和你衣着相似的人，一开始我以为他还活着，想救他，谁知他已无气息！”

逾邪突然靠近殷赋，手握住他的肩膀，强迫他看着自己泪光闪闪的眼眸，“但是你还活着！我不想你也成为那样一具尸体！所以自作主张，隐瞒了此事，还……”小手放开，她低下头，小声地抽噎起来，“我知道，你怪我也好，杀我也好，我都认，我只是希望你活下去……”

结果如逾邪所预期，殷赋心软了。他愧疚地揉了揉逾邪的脑袋，为自己刚刚的责骂道歉。

“既如此，你带我去看看那具尸首吧。”他勉强撑起沉重的身子，逾邪赶紧过去搀扶住他。

当他们走到尸首旁的时候，已经过去很久了，殷赋半跪下去，伸出颤抖的手帮尸体合上那双睁大的双眼。

尸首上除了逾邪这几天割掉的部分，其余部分已然是血肉模糊，满是被兽牙撕裂过的痕迹，根本认不出其原貌了，“……如此大的齿痕，是魔物？！”

逾邪自然不会告诉他，杀死殷赋这同僚的野兽，就是自己。

当时的她知道，如若再捉不到猎物，不管是这具瘦弱的躯体，还是山洞里身负重伤的殷赋，都会死的。

逾邪豁出去了，打算用出体的方式，以魂魄去捕猎，那是轻轻松松。

结果却在刚出体不久，魂魄就遇到了这位蚩族弟子，天庭已经以罪仙的名义对逾邪的魂魄发出了通缉，那人逮着她就开捉。

……逾邪不能让人知道自己在这里，自然也不会让那人活着离开。

她的魂魄化为最初的狼形，杀了那蚩族。

在轻而易举废了那人武功之后，逾邪没有立刻杀掉他，而是开始享受玩弄猎物的乐趣。

毕竟这是逾邪几万年以来，一直怀念却一直不能做的事。享受地看着那蚩族恐惧的表情，垂死的挣扎，她会故意给他制造一些希望，又亲自用尖锐的爪子撕碎他的天真，如此循环，直到将他折磨的体无完肤，肠穿肚烂。

再生啃他的皮肉，看着他痛苦地死去。

实在是……太美妙了。

逾邪承认，曾几何时将那人幻视成了阎泖，只想要狠狠折磨。

既然天道不要她当善仙，她便解放自己魔族的天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