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音室的灯光总是调得很暗,仿佛太过明亮会惊扰那些脆弱而珍贵的音乐灵感。薛之谦站在麦克风前,耳机半挂在颈间,眉头紧锁。
他已经重复录制同一段副歌七遍了,每一次都比上一次更加完美,却也更加缺少了什么。
薛之谦“不对,感觉还是不对。”
他摘下耳机,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疲惫和 frustration(挫败感)。
隔着厚厚的玻璃,茯苓看到他那副模样,心里微微一紧。她坐在调音台前,手指无意识地在密密麻麻的推子和按钮上空悬停。
作为临时助理,她本不该插手核心的混音工作,但那双专注的眼睛已经捕捉到了问题所在。
李监制摸了摸下巴:
李监制“人声已经很干净了,情感也到位,薛老师,是不是你太累了?”
薛之谦没说话,只是揉了揉太阳穴,目光落在控制室里的茯苓身上,忽然问道:
薛之谦“茯苓,你觉得呢?”
突然被点名,茯苓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她抬起头,对上薛之谦带着探究意味的眼神。周慕深就站在她身后不远处,她能感觉到那道审视的目光也落在了自己背上。
茯苓“我...”
她迟疑了一下,谨慎地选择措辞。
茯苓“我觉得薛老师唱得没有问题,技术上已经无可挑剔了。”
薛之谦挑了挑眉,似乎对这个安全却无用的回答不太满意。但他没说什么,只是继续看着她,等待下文。那种专注的凝视让茯苓几乎要窒息。
她深吸一口气,知道这是一个专业问题,而解决专业问题是她的职责。周慕深的警告言犹在耳,但她对音乐的本能压过了谨慎。
茯苓“或许...”
她缓缓开口,声音比平时更加轻柔。
茯苓“不是演唱的问题,而是混音处理上可以做一些微调。”
李监制立刻投来怀疑的目光:
李监制“这段混音是我亲自做的,人声和伴奏的平衡已经调整到最好了。”
茯苓没有退缩,她的专业自信在这一刻占据了上风。
茯苓“我不是说平衡有问题。”
茯苓“只是...这首歌的歌词讲的是失去后的悔恨与回忆,那种情绪应该是模糊的、带着回声的,就像隔着雨幕看旧照片。”
她伸出手,指向调音台上的某个区域。
茯苓“第二段副歌进入前的那小节,如果给人声加一点点的延迟效果,再混入轻微的环境音,像是雨声或者老唱片的那种沙沙声——不用多,几乎听不见的程度——可能会更贴合歌曲想要表达的那种朦胧的痛感。”
录音室里突然安静下来。李监制的表情从怀疑变成了思考。薛之谦的眼睛则亮了起来,那种光芒茯苓很熟悉——那是灵感被触发时的兴奋。
薛之谦“老李,试试看。”
薛之谦的声音里带着迫不及待。
李监制犹豫了一下,还是在调音台上操作起来。几分钟后,他重新播放了那段副歌。
效果立竿见影。
原本完美却略显直白的人声,被蒙上了一层微妙的情感滤镜。那几乎听不见的雨声和延迟效果,真的创造出了一种回忆般的质感,痛苦不再尖锐,而是变得绵长而渗透,恰恰符合歌词中“我怎么都是余光,你是否背靠着墙”的意境。
薛之谦“就是这样!”
薛之谦猛地拍手,脸上绽放出孩子般的笑容,之前的阴霾一扫而空。
薛之谦“茯苓,你怎么想到的?这感觉太对了!”
茯苓松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一直屏着呼吸。她微微脸红。
茯苓“只是直觉而已。”
茯苓“薛老师的歌总是很有画面感,我只是试着让声音也呈现出那种画面。”
薛之谦透过玻璃看着她,眼神中的欣赏毫不掩饰。
薛之谦“你的直觉很准,对音乐的理解也很...”
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语。
薛之谦“很独特。”
一直沉默的周慕深终于开口,语气平静无波。
周慕深“问题解决了就继续吧,今天的进度已经落后了。”
他的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刚刚燃起的兴奋气氛。
茯苓立刻低下头:
茯苓“抱歉,周哥,我不该多嘴的。”
薛之谦“不,你帮了大忙。”
薛之谦抢在周慕深前面说道,他的目光依然停留在茯苓身上,带着某种深思。
薛之谦“你总是让我想起一个人...”
茯苓的心跳骤然加速。
茯苓“谁?”
她几乎是屏息问出这个问题。
薛之谦笑了笑,转身重新戴上耳机。
薛之谦“一个很懂我音乐的朋友。”
薛之谦“准备好了吗?老李,我们从第二段主歌再来一遍。”
接下来的录制异常顺利。薛之谦的状态回来了,甚至比之前更好。每一次休息间隙,他都会有意无意地跟茯苓聊上几句关于音乐的话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