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茯苓尽量避开与薛之谦的单独接触。她在工作中保持最高水平的专业表现，但在私人交流上却格外谨慎，几乎从不主动发起对话，回答问题时也尽量简洁客观。
薛之谦似乎察觉到了这种变化，但他没有直接点破，而是用另一种方式拉近距离。
他会时不时地分享一些音乐片段给她听，询问她的第一印象；会在休息时聊起最近看的电影，然后不经意地问她是否也喜欢某位导演的风格；甚至会带来两份早餐，借口买多了分给她一份。
这些小举动看似随意，却每次都精准地指向“零”曾经表达过的喜好和观点。茯苓不得不时刻警惕，小心翼翼地藏起自己的真实反应，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暴露了真相。
这种双面生活让她疲惫不堪，却又无法停止。每当她感到快要撑不下去时，就会登录“零”的账号，在那里，她可以毫无保留地表达对薛之谦音乐的热爱和理解。
令人担忧的是，薛之谦与“零”的互动也越来越频繁。他不仅点赞每一条乐评，还会在私信里分享创作背后的故事，甚至发来过一段未公开的demo，征求“零”的意见。
薛之谦“这段旋律我写了三个版本，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薛之谦“以你的直觉，会觉得哪个更打动人？”
收到这条消息时，茯苓正坐在工作室的休息室里吃午餐。她看着手机屏幕上那行字，又抬头看了眼不远处正在和周慕深讨论行程的薛之谦，感到一种分裂的眩晕。
她最终回复了最专业的意见，详细分析了三个版本的优缺点，并给出了自己的选择。作为回报，薛之谦发来一个感谢的表情，然后是一句话。
薛之谦“每次和你聊音乐，都让我想起一个人。”
薛之谦“她和你一样，有着惊人的直觉和洞察力。”
茯苓盯着这行字，忽然意识到薛之谦可能不是在试探，而是在享受这种与“同一个人”通过两个不同渠道交流的奇妙体验。
这个认知让她既感到好笑，又感到一丝心酸。
周五下午，工作室组织了一场小型团建活动——前往附近新开的艺术区参观展览。茯苓本来想借口工作推脱，但周慕深表示所有人都必须参加，旨在“增强团队凝聚力”。
艺术区的展览主题是“声音与视觉的对话”，展出了许多将音乐与视觉艺术相结合的作品。茯苓很快被吸引，忘我地沉浸在这场视听盛宴中。
在一件名为《共振》的装置作品前，她停下脚步。这个作品通过声波驱动细沙在金属板上形成不断变化的图案，直观地展现了声音的振动与形态。
薛之谦“很奇妙，不是吗？”
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茯苓转过身，看到薛之谦站在她身后，眼中带着同样的着迷。
茯苓“是啊。”
茯苓“声音变得可视了，就像我们平时在频谱仪上看到的那样，但更加艺术化。”
薛之谦点点头，指向那些不断变化的图案。
薛之谦“你看，这个频率产生的图案很像雪花，而那个则像波浪。”
薛之谦“我在想，如果把我新歌中的主要频率提取出来，会不会也能形成独特的视觉图案。”
这个想法与茯苓之前的一个突发奇想不谋而合。作为“零”，她曾在微博上发过一段类似的设想，希望能将薛之谦的音乐可视化，制作成一系列艺术影像。
茯苓“那一定会很美。”
她轻声说，几乎忘了保持距离。
薛之谦侧头看她，眼中闪烁着兴趣。
薛之谦“你也这么觉得？”
薛之谦“我最近正好在考虑这个方向，或许可以作为下一张专辑的视觉概念。”
他越说越兴奋，开始详细阐述自己的想法。茯苓听着听着，渐渐忘记了警惕，加入了讨论，甚至提出了一些连她自己都惊讶的创意观点。
他们从一件作品谈到另一件作品，交流着对声音与视觉结合的各种想象。茯苓发现自己前所未有地放松，几乎忘记了站在身边的是她的偶像，而只是一个与她有着共同语言的知音。
薛之谦“你知道吗…”
在一幅由声波图谱组成的画作前，薛之谦忽然说。
薛之谦“这是我这段时间以来最放松的一次谈话，和你聊音乐总是这么...舒畅。”
茯苓的心猛地一跳，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说得太多了。她后退半步，重新筑起心理防线。
茯苓“薛老师过奖了，我只是对这方面有些兴趣而已。”
薛之谦眼中的光芒微微黯淡，但很快又重新亮起。
薛之谦“兴趣是最好的老师。”
薛之谦“说起来，下周有个音乐科技论坛，听说会有很多前沿的声音技术展示。”
薛之谦“我拿到了两张票，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这是一个明确的信号，一个远远超出工作关系的邀请。茯苓感到一阵恐慌，她知道应该拒绝，但内心深处又渴望接受。
茯苓“我...可能没时间。”
她最终说，避开薛之谦的目光。
茯苓“下周要处理很多录音后期的工作。”
薛之谦沉默了片刻，然后轻轻点头。
薛之谦“好吧，工作重要。”
接下来的参观中，气氛明显变得微妙。薛之谦依然彬彬有礼，但那种自然而然的热情已经收敛了许多。茯苓既感到松了一口气，又莫名地有些失落。
团建活动结束后，大家各自解散。茯苓故意留在最后，等众人都离开后才慢慢走向地铁站。
傍晚的风带着初秋的凉意，卷起几片早落的梧桐叶，在人行道上打着旋儿。茯苓裹紧了外套，低着头慢慢走向地铁站。脑海里还回响着薛之谦那个未接受的邀请，以及周慕深严肃的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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