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的蓝光刺破雨夜，划出一道冷冽的弧线。水珠顺着车顶滑落，啪嗒啪嗒地打在苏晚的肩膀上，发梢滴着水，凉意顺着脖颈渗入肌肤。
车门吱呀一声打开，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混着雨水的湿气和泥土的腥味，让她脑子短暂地空白了一瞬。
“妹妹！”苏沐从车上跳下来，鞋底踩在水洼里溅起一片水花，怀里紧紧抱着急救箱。她伸手想去扶苏晚，却被对方轻巧地避开了。
“我没事。”苏晚的声音低得几乎被雨声吞没。
“你脸色很差啊。”苏沐皱着眉头盯着她。
“只是淋了点雨而已。”苏晚抬手抹了把脸，语气淡淡的。
陆清和还站在雨里，靠着墙，一只手撑着身体，另一只手的血顺着指缝往下滴，啪嗒啪嗒落在地上。苏沐瞥了他一眼，从急救箱里抽出一卷纱布。
“你不用管他。”苏晚冷冷地开口。
“可他需要处理伤口啊。”苏沐的语气带着几分犹豫。
“我说了，不用管他。”苏晚的声音更冷了。
苏沐的手顿在半空，看着妹妹钻进救护车，又回头看了眼那个男人。雨越下越大，他的身影已经被雨帘模糊成了一团影子。
车子启动的时候，苏晚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很稳，不像之前那样乱得像要冲出胸膛。她抬起手摸了摸胸口，那里已经不再疼了。
“你见过那个实验室吗？”苏晚忽然开口。
苏沐的手顿了一下，正整理箱子的动作停了下来，“什么实验室？”
“没什么。”苏晚摇了摇头，看向窗外。
窗外的雨还在下，噼里啪啦地砸在地上。她闭上眼，却睡不着。耳边回荡着小女孩的哭声，断断续续，像是细线一样缠在脑子里，怎么也甩不开。
医院的灯光刺得她睁不开眼，护士推着车往前走，消毒水的气味越来越浓，呛得人喉头发紧。
“我不需要住院。”苏晚坐直了身体。
“医生说要观察一下。”护士的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我很好。”苏晚扯了扯嘴角，猛地坐起来，抓起包就要走。护士拦不住，只能任由她离开。
走出医院的时候，天已经亮了。阳光洒在脸上，暖暖的，带着一点湿意。她深吸一口气，闻到了街边早餐铺子飘来的香味，胃里莫名有些发酸。
拐进小巷时，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她回头看了看，空荡荡的，似乎没人。
手机突然响了，是陌生号码。
“你是苏晚？”对方的声音压得很低。
“你是谁？”她握紧了手机，指节微微发白。
“我们见过面，在山脚下。”
她愣了一下，“你是谁？”
“我是来告诉你真相的人。”
“什么真相？”
“关于你母亲的事。”对方的声音顿了一下，带着某种诡异的意味。
“你在哪？”她的声音有些发颤。
“老城区，废弃医院。下午两点，别告诉别人。”
电话挂断了。她站在原地，低头看着阳光照在地上拉长的影子，小小的，像一个孩子。
她转身走进巷子里，高跟鞋敲在石板路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哒、哒、哒，像是某种节奏。
第七块砖裂了道缝，像蜈蚣爬过一样歪歪扭扭。巷子尽头蹲着一只黑猫，看见她走近，弓起背嗖地一声溜进了垃圾堆。腐烂的菜叶味冲进鼻腔，她皱了皱眉，加快脚步。
拐角处站着一个穿灰夹克的男人，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你跟踪我。”她停下脚步，眼神锐利地看着他。
男人举起双手，“我只是想帮你。”他说着，掏出一张照片，边缘已经卷起，泛黄的表面带着岁月的痕迹。
“这是你母亲最后出现的地方。”他的声音压得很低。
照片里是一家旧书店，玻璃窗上贴着泛黄的童话海报。她记得那扇窗，小时候总趴在柜台上看外面下雨，雨滴顺着玻璃滑落，像是无数条小溪。
“你怎么会有这个？”她盯着对方，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我在整理档案时发现的。”男人的目光闪了一下，“他们要来了。”
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节奏杂乱，像是在追赶什么。苏晚攥紧照片，纸角划破了指尖，血腥味混着铁锈味在舌尖蔓延开来。
“跟我来。”男人转身钻进小巷深处。
苏晚跟着跑，高跟鞋绊在石板上，袜子勾破了一道线。风从背后灌进来，带着潮湿的霉味，呛得人喉咙发涩。
转了三个弯，停在一扇铁门前。门锁锈得厉害，男人用钥匙打开时，铁链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像是尖锐的金属在嘶吼。
“进去看看吧。”男人低声说道，语气带着某种诡异的平静。
门后是一间废弃的诊室，泛黄的病历本散落一地，墙上的孕妇照已经褪色，像是被时间侵蚀得面目全非。她弯腰捡起一本笔记，字迹潦草地写着：
“1987年3月12日，S-09号受孕成功……”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她的声音有些发抖。
“你母亲在这里做过产检。”男人指着墙角的保温箱，“你不是她亲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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