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莺服了药后,身体渐渐好转。卢凌风一行人再度踏上了旅程。崔莺凝望着马车外不断后退的景致,目光幽远,思绪仿佛飘向了远方。樱桃出去与苏无名一同驾车了,于是卢凌风很自然地与崔莺同坐于马车内。他心知肚明,这是樱桃刻意为他们二人创造的独处空间。
卢凌风的目光停留在崔莺脖子上的那道疤痕,他眉头微皱,显露出一丝不悦。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触摸,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把崔莺吓了一跳。
他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喃喃自语
卢凌风“这是怎么弄伤的?”
看这颜色,应该是很久以前的旧伤了。
崔莺抿了抿嘴唇,脸上浮现出为难的神色。然而,卢凌风从她微妙的眼神中,似乎读懂了什么。
他忽然明白了什么,带着几分悲戚缓缓开口
卢凌风“我本以为他放我离开,是公主的安排,没想到……竟是你,娩玉。我欠你实在太多……”
崔莺听罢,眼眶瞬间被泪水浸润,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情感,扑上前紧紧抱住了他。她声音哽咽,却满含深情
崔莺“怀安,能够再次见到你,我已经心满意足,不敢再奢求其他了。”
崔莺轻轻叹了口气,目光黯淡下来
崔莺"别再提那些过往了好吗?我这身子骨,也不知还能熬多久。"
她的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仿佛稍一用力就会飘散。卢凌风将她揽入怀中,掌心能感受到她单薄的肩胛骨。他坚定地说
卢凌风"你放心,老费可是当世神医,这点病症在他眼里算不得什么。等他调配出解药,你一定能恢复健康。"
马车窗外寒风呼啸,车内却因这温暖的怀抱平添了几分生机。崔莺靠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嘴角浮现出一丝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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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崔莺的身体状况始终欠佳,卢凌风则不离左右地陪伴着她。几人就这样且行且歇,历经漫长旅途,终于来到了云鼎。到达目的地后,卢凌风并未急于去赴任,他心系崔莺的疲累,深知她需要好好休养,于是精心寻得一家客栈安置下来。
崔莺手中轻捧着一本书,正看得入迷。卢凌风推门而入,看着她那专注的神情,柔声说道
卢凌风“娩玉,休息会儿吧,累不累?”
他缓步走到崔莺身边,顺手接过她手中的书
卢凌风“想看书的话,我念给你听,你闭上眼听就好了。”
阳光从窗外斜洒进来,落在两人身上,似为这温馨的一刻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辉。
崔莺“七郎,我一点都不觉得累。反倒是你,这几天都没怎么好好休息过。”
崔莺望着卢凌风眼下那片青黑,语带怜惜地开口说道。
虽然卢凌风允许崔莺这般亲昵地称呼自己,但乍一听到,还是不由自主地羞红了脸。
崔莺见他沉默不语,心中忐忑,以为是自己过于亲昵的称呼让他不适,忙不迭地改口道
崔莺“你若是不喜欢我这般叫你,我改便是。”
卢凌风却陡然回神,慌忙摆手,结结巴巴地解释
卢凌风“不,不是,喜欢……你叫我什么,我都欢喜得很。”
他的神情恍惚,言语间透着几分难以言喻的悸动。崔莺一怔,总觉得他此刻的状态有些古怪,那眼神闪烁间似藏着万千思绪,却又让她捉摸不透。
随着气氛渐渐微妙起来,她隐约感到一丝异样在心底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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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道狰狞的疤痕至今仍让他心绪难平,每每触及,胸中便翻涌起滔天恨意。他自问待那人素来以礼相待,不敢有丝毫怠慢,谁曾想对方竟如此狠毒,伤及他内心最柔软之处。
那日摩家店外,苏无名随口提及,行刺他的乃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猎命郎君,专司暗杀之业。
更令人唏嘘的是,苏无名从那两人身上搜出一卷文书与数枚金饼,还打趣说卢凌风的命价倒是不菲。
苏无名的目光落在那文书之上,神色骤然一变。
他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仿佛有无形的阴云在瞬间笼罩心头。他快步上前,一把将文书夺过,定睛一看,那纸张竟然是东宫专用的。
卢凌风瞳孔猛地收缩,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刺中了一般。他万万没料到,对方想要置他于死地,竟会采用这般卑劣无耻的手段!
每一个字、每一处笔画,此刻都如同利刃,狠狠地刺入他的内心,让他既愤怒又震惊,一股热血直冲脑门,双手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他与李隆基之间的情谊,已然无法重返昔日的亲密无间。往昔的一幕幕在脑海中浮现,自幼时起,他们便形影不离,曾经的岁月里,他对身外之物皆可抛却,毫不挂怀,唯独崔莺,那是他心底深处最柔软、最不可触碰的伤痛!
那夜,大雪纷飞,他的身影孤独地矗立在雪地之中,整整一夜,未曾移动半分。泪水如决堤之水,不断流淌,模糊了双眼,浸湿了衣襟,仿佛要将他内心的苦痛与绝望尽数宣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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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卢凌风猛然从榻上坐起,大口喘息着。那梦,又是那令他心神不宁的梦。崔莺,她那纤弱的身影又一次浮现在他眼前,脖颈处鲜血淋漓,嘴唇轻启,似在无声地让他快跑!
自从那日步出崔莺闺房,这个噩梦就如同附骨之疽般缠上了他。这几日,他都未曾踏入县廨半步。苏无名曾经登门造访,面色凝重地催促他尽快去报到。可卢凌风满心都被那噩梦填满,哪有心思顾及其他。
这天,苏无名拉着他的手,径直朝着县廨的方向拖拽而去。二人缓步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耳畔传来百姓们的闲谈声。他们谈论着云鼎之地并无宵禁之制,无论何人都可在夜间前往那神秘的云鼎仙阶。卢凌风与苏无名相视而望,目光中似有光芒闪烁,又似有疑惑隐匿。
二人稍作打听才明白,原来此地不设宵禁竟是前任县尉司马亮提出的举措。卢凌风闻听此言,心中对这位司马亮并无多少好感。他心中暗忖:长安城尚且严守宵禁之制,这区区云鼎县,又怎敢如此逾矩,不设宵禁?难道此地竟能例外于天下之规?他的眼神中透着几分疑惑与不屑,仿佛已然看到了些许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