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大行政楼的一间临时征用的会议室内，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泼洒下通透而纯粹的光瀑，将空气中细微的尘埃都映照得晶莹剔透。

然而，室内的气氛却与这明媚格格不入，凝滞得如风暴来临前的宁静港湾，潜藏着不安。

穿着藏蓝色警服、身姿笔挺如松的连屹川站在门边，维持着秩序，声音沉稳：

连屹川“各位同学，请按顺序逐一进入房间接受询问。”

连屹川“不用紧张，只是例行了解情况。”

门外走廊，零星坐着几位最早发现尸体的学生，个个面色惶然。

宋亚轩换了一件明亮的鹅黄色连帽卫衣，搭配一条宽松的浅灰色运动裤，正不安地踱步，柔顺的黑发随着动作微微晃动。

他忍不住又凑到丁程鑫身边，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十足的担忧：

宋亚轩“丁儿，你确定你真的没事吗？从湖边过来你就没再说过一句话了。”

宋亚轩“要不我跟那边的警察先生说说，让你先回去休息？”

丁程鑫蜷坐在走廊的塑料排椅上，仿佛置身于另一个冰冷的世界。

他穿着那件宽松的炭灰色粗线针织毛衣，内搭纯白T恤，下身是洗得发白的牛仔裤，整个人像是被无形的水草缠绕，透不过气。

他脸色苍白得吓人，微卷的栗棕色发梢垂在眼前，遮住了部分视线。

听到宋亚轩的话，他只是缓慢地摇了摇头，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毛衣袖口。

丁程鑫“不用……我没事。”

他的声音沙哑，轻得像叹息。

那双昨夜还专注于光影层次的眼睛，此刻失焦地望着窗外过于灿烂的阳光，仿佛仍能透过这光亮，看到那片浑浊冰冷的湖水和那双绝望凝固的眼睛。

许温坐在他另一边，刚刚回宿舍换上了一件军绿色的工装外套，内搭黑色印花T恤，同色系工装裤。

她眉头紧锁，双手交叉抱在胸前，语气带着后怕和一点点不耐烦：

许温“这都叫什么事啊……好端端的怎么会出这种事。”

许温“警察到底要问到什么时候？”

她看了一眼丁程鑫，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巧克力，递过去。

许温“喏，再吃一块吧，你脸色还是很难看。”

丁程鑫再次摇头拒绝。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开了。

上一名接受问话的学生低着头走出来。

连屹川看向名单，声音平稳：

连屹川“下一位，丁程鑫同学。”

丁程鑫的身体几不可查地颤了一下。

宋亚轩立刻伸手想扶他：

宋亚轩“我陪你进去。”

连屹川伸手礼貌地拦了一下，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

连屹川“抱歉，同学，询问需要单独进行。”

许温也站了起来：

许温“可是警官，我朋友他不太舒服……”

连屹川“很快就好，只是简单问几句话。”

连屹川的目光落在丁程鑫身上。

连屹川“丁同学？”

丁程鑫“嗯。”

丁程鑫深吸了一口气，像是鼓足了某种勇气，缓缓站起身。

他避开宋亚轩和许温担忧的目光，低着头，跟着连屹川走进了会议室。

门在身后轻轻合上。

会议室内，光线充足。

马嘉祺坐在窗边的椅子上，身姿挺拔，穿着件熨帖得没有一丝褶皱的白色衬衫，最上面的纽扣严谨地扣着，外套那件深黑色长风衣搭在旁边椅背上。

他指尖夹着一支笔，正在一本摊开的笔记本上记录着什么。

阳光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和清冷的神情，如同动漫中那个永远冷静自持、背负着秘密的主角。

女警夏晚星坐在稍远一些的位置，穿着一身干练的香芋紫针织两件套，外罩警方的荧光背心，气质冷静。

她面前放着一台轻薄的笔记本电脑。

看到丁程鑫进来，马嘉祺抬起眼。

那双深邃的眼眸，如同能穿透一切表象的探针，瞬间锁定了丁程鑫。

他的目光并不锐利，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份量，让丁程鑫几乎无所遁形。

马嘉祺的声音低沉悦耳，如同大提琴般醇厚，却透着公事公办的冷静:

马嘉祺“丁程鑫同学？”

马嘉祺“请坐。”

丁程鑫依言在他对面的椅子坐下，双手下意识地紧紧交握在一起，指节泛白。

他垂着眼睫，不敢与马嘉祺对视，只觉得那道目光几乎要将他从外到里彻底剖析一遍。

马嘉祺开口，语气平淡:

马嘉祺“不用紧张。只是例行询问。”

马嘉祺“今天早上，在人工湖发现尸体时，你也在现场，对吗？”

丁程鑫不自觉地绞着手指，声音细微:

丁程鑫“……对。”

马嘉祺“你是什么时候到达湖边的？当时看到了什么？”

丁程鑫“我听到广播……和朋友的喊声，才跑过去的……”

丁程鑫“于是就看到……看到警方已经在打捞尸体了……”

丁程鑫的呼吸微微急促起来。

马嘉祺“根据我们同事的记录和观察，你当时的反应很大，几乎站立不稳。”

马嘉祺的笔尖在纸上轻轻点了一下。

马嘉祺“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马嘉祺“普通的围观者，即使害怕，通常也不会有那么剧烈的反应。”

丁程鑫艰难地吞咽了一下。

丁程鑫“我只是，有点被吓到了……”

丁程鑫“因为我看到了尸体……那个样子……很可怕……”

马嘉祺“是吗？”

马嘉祺微微前倾身体，带来一丝无形的压迫感。

马嘉祺“但在那之前，在你跑向湖边的过程中，你的表情，更像是在确认某种恐惧。而不是单纯的‘被吓到’。”

他顿了顿，观察着丁程鑫骤然收紧的手指，继续问道：

马嘉祺“你认识死者吗？厉南铮，计算机系的大三学生。”

丁程鑫“不……不认识。”

丁程鑫猛地摇头，声音带上了不易察觉的颤抖。

马嘉祺“最近有没有察觉到校园里有什么异常？”

马嘉祺“或者，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人、奇怪的事？”

马嘉祺的问题一个个抛出，逻辑清晰，语气平稳，却像一步步收紧的网。

丁程鑫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那些冰冷的、窒息的、绝望的幻觉碎片再次侵袭他的大脑，几乎要冲破喉咙。

他死死咬住下唇。

马嘉祺注视着他，眼睛沉静且锐利:

马嘉祺“丁程鑫同学？”

马嘉祺“你似乎有什么想说的？”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敲响了。

贺峻霖探进头来，他穿着一件暖橙色的宽松毛衣和白色直筒裤，头发精心打理过，脸上带着担忧和歉意。

贺峻霖“抱歉，马警官，打扰一下。”

贺峻霖“校方让我来问问，这边的问话大概还需要多久？需要协调其他场地吗？”

他的目光快速扫过室内，在丁程鑫异常苍白的脸上停留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和关心。

马嘉祺微微蹙眉，似乎不满询问被打断。

夏晚星适时开口，声音冷静：

夏晚星“谢谢，暂时不需要。请再给我们一点时间。”

贺峻霖“好的好的，不好意思打扰了。”

贺峻霖冲丁程鑫投去一个“你还好吗”的眼神，然后礼貌地带上了门。

短暂的打断似乎给了丁程鑫一丝喘息之机。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

丁程鑫“警官，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丁程鑫“我只是刚好路过，被吓到了而已。”

丁程鑫“如果没什么事，我可以走了吗？”

丁程鑫“我有点不舒服，昨晚没睡好，头疼。”

马嘉祺沉默地看着他，目光在他没有血色的脸和微微颤抖的手上停留了片刻。

那双深邃的眼睛里，审视的意味并未减少分毫。

几秒后，他出乎意料地点了点头，合上了手中的笔记本:

马嘉祺“当然可以。”

马嘉祺“丁程鑫同学，感谢你的配合。”

马嘉祺“如果你的身体不适，可以让外面的同学陪你去医务室看看。”

他似乎暂时放过了他。

丁程鑫如蒙大赦，几乎是立刻站起身，因为起得太猛，眼前黑了一瞬，身体晃了晃。

马嘉祺的目光一直跟着他。

丁程鑫低着头，不敢回头，快步走向门口，拉开门，几乎是逃离般地走了出去。

门外立刻传来宋亚轩和许温关切的围上来的声音。

宋亚轩“丁儿！怎么样？没事吧？”

许温“程鑫，他们问你什么了？”

门缓缓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声音。

夏晚星合上电脑，看向马嘉祺：

夏晚星“马队，你觉得这个学生有问题？”

马嘉祺站起身，走到窗边，目光投向楼下。

他正好看到丁程鑫在宋亚轩和许温的簇拥下，有些踉跄地朝着医务室的方向走去，单薄的背影在明媚的阳光下，显得格外脆弱而不安。

马嘉祺的声音低沉而肯定:

#马嘉祺“嗯，他的恐惧，远远超出了正常范畴。”

#马嘉祺“不是在看到尸体后才产生的，而是在那之前……甚至，更早。”

他回忆起湖边丁程鑫那双盛满惊骇的眼睛，以及刚才问话时他每一个细微的、无法控制的颤抖和回避。

马嘉祺微微眯起眼，像是自言自语:

#马嘉祺“他一定知道些什么。或者……”

#马嘉祺“‘看见’了什么。”

就在他话音刚落的瞬间，一个穿着黑色牛仔外套、背着相机包、身影高挑挺拔的男生匆匆从楼前跑过，似乎正要赶往什么地方。

另一个抱着厚厚法学书籍、穿着奶油白色针织开衫和格纹裙的女生则站在不远处，正若有所思地看着丁程鑫他们离开的方向，眼神聪慧而敏锐。

马嘉祺的目光扫过这些充满活力的年轻面孔，最终再次落回那个渐行渐远的、炭灰色的脆弱背影上。

案件的迷雾似乎更加浓郁了。

初次交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