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残月如钩,将清冷的光辉洒入寝室,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静谧而忧郁的蓝影。
丁程鑫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剧烈喘息,额前微卷的栗棕色发丝被冷汗浸湿,黏在苍白的皮肤上。
他穿着一件丝质的烟灰蓝睡衣,衬得他愈发单薄。
丁程鑫(不……不要……张医生!)
冰冷的恐惧攥紧了他的心脏。
梦境里挥之不去的片段——
张真源温和的笑脸、咨询室温暖的灯光、然后猛地被阴影笼罩、破碎的玻璃、飞溅的……血色!
他颤抖着手摸到手机,屏幕冷光映亮他惊惶失措的脸。
他毫不犹豫地率先拨通了张真源的电话。
漫长的忙音,无人接听。
恐慌如同冰冷的湖水般淹没了他。
他一遍遍重拨,指尖冰凉。
丁程鑫(接电话啊……张医生……求你了……)
绝望如同藤蔓缠绕收紧。
他眼前再次闪过那恐怖的预见画面。
不行!不能等!
他手指颤抖着,几乎是本能地划过了那个他既想依靠又下意识想逃避的号码——马嘉祺。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迅速接起。
马嘉祺低沉而清醒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马嘉祺“丁程鑫?出什么事了?”
丁程鑫声音带着哭腔和无法抑制的颤抖:
丁程鑫“马警官……张医生……张医生他……”
马嘉祺“张真源?他怎么了?慢慢说!”
丁程鑫“我、我看见了!咨询室……有血!他出事了!”
丁程鑫“打他电话没人接!求你快去看看!是真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只有马嘉祺沉稳的呼吸声。
丁程鑫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害怕听到质疑。
马嘉祺的语气果断冷静:
马嘉祺“待在宿舍,锁好门,谁敲都别开。我马上派人过去,保持通话畅通。”
电话没有被挂断,丁程鑫能听到那头传来的急促脚步声、引擎发动声、以及马嘉祺简洁冷静地部署任务的声音。
马嘉祺“晚星,联系校保卫处立刻去心理辅导中心!”
马嘉祺“屹川,查张真源医生今天的日程和最后出现地点!速度!”
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高效而令人安心的指令,丁程鑫紧绷的神经稍微松懈了一点,身体却还在后怕地发抖。
他蜷缩起来,将脸埋在膝盖里,无声地祈祷。
————时间分割线————
一段时间后,电话那头传来新的声音。
夏晚星的声音透过电话隐约传来:
夏晚星“马队,咨询室门锁着,灯是暗的,外面看没有异常。”
夏晚星“保卫处的人到了。”
#马嘉祺“破门。”
丁程鑫的心再次揪紧。
短暂的寂静后,电话那头传来撞门声,然后是连屹川的声音。
他声音清晰了些:
连屹川“马队,门开了……里面没人……”
连屹川“等等……窗户玻璃碎了!地上有打斗痕迹!还有少量血迹!”
丁程鑫的呼吸骤然停止。
马嘉祺声音瞬间沉了下去:
#马嘉祺“立刻封锁现场!搜查附近!调监控!通知法医!”
接着,马嘉祺的声音重新清晰地对着手机说道,带着一种强压下的镇定。
马嘉祺“丁程鑫,听着,张医生不在咨询室,但那里确实发生了状况。”
马嘉祺“我们正在全力搜寻。你提供的预警非常及时。”
马嘉祺“现在,乖乖待在宿舍,我处理完这边立刻过去找你。明白吗?”
丁程鑫哽咽着:
丁程鑫“……嗯。”
电话挂断后,丁程鑫抱着膝盖坐在冰冷的月光里,直到天色微明。
————时间分割线+场景转换————
翌日清晨,心理辅导中心临时接待室。
张真源的咨询室已被警方封锁,临时接待室里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门被推开,张真源走了进来。
他看起来有些疲惫,额角贴着一小块纱布,穿着一件浅杏色的圆领针织衫和米黄色的休闲长裤,温和的气质里带上了一丝劫后余生的痕迹。
丁程鑫立刻站起身:
丁程鑫“张医生!”
丁程鑫快步上前,眼中满是担忧和后怕。
他今天穿着一件宽松的奶油白色毛衣和浅蓝色牛仔裤,脆弱得像一只受惊的鸟。
张真源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
张真源“我没事,程鑫。只是一点小擦伤。吓到你了吧?”
他下意识地想伸手拍拍丁程鑫的肩膀,动作自然又温柔。
丁程鑫声音微颤。
丁程鑫“太好了……你没事……我真的看见了……”
张真源“我知道。谢谢你,程鑫。”
张真源“如果不是你的预警,和马警官的行动足够迅速,后果可能不堪设想。”
他的目光充满感激和一种更深沉的欣赏,看着丁程鑫。
这时,马嘉祺和夏晚星也走了进来。
马嘉祺依旧穿着那件深黑色长风衣,里面是挺括的白色衬衫。
他神情冷峻,目光锐利地扫过室内,最后落在站得很近的丁程鑫和张真源身上。
他的语气公事公办:
马嘉祺“张医生,感觉怎么样?我们需要尽快给你做一份详细笔录。”
张真源“好的,马警官。我已经准备好了。”
马嘉祺的视线转向丁程鑫,语气稍微放缓了些,但依旧带着警官的审慎。
马嘉祺“丁程鑫同学,你也需要再详细回忆一下‘预见’到的所有细节,任何一点都可能很重要。”
丁程鑫“嗯。”
丁程鑫轻轻点头。
张真源温和地插话,看向马嘉祺:
张真源“马警官,程鑫他刚才情绪波动很大,是否需要我先……”
马嘉祺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
马嘉祺“案情紧急,晚星会先为你记录。”
马嘉祺“丁程鑫同学,你跟我来。”
他的目光在丁程鑫和张真源之间短暂停留,带着一丝冷硬,率先转身走向旁边的小房间。
丁程鑫迟疑地看了一眼张真源,张真源对他鼓励地点点头。
小房间内。
马嘉祺关上门,空间变得有些逼仄。
他递给丁程鑫一瓶冰镇的矿泉水。
马嘉祺“喝点水,冷静一下。”
马嘉祺“然后把你能想起来的一切,从头到尾,再说一遍。”
马嘉祺“不要遗漏任何感觉和画面。”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权威,却又奇异地混合着一丝极淡的、被他刻意压抑的关切。
丁程鑫接过水,冰凉的触感让他一颤。
他慢慢叙述起来,马嘉祺听得极其专注,偶尔插问一两个问题,精准而冷静。
过程中,丁程鑫因为回忆而微微颤抖,马嘉祺的目光在他苍白的脸上停留了片刻,手指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似乎想做什么,但最终只是握紧了手中的笔录本。
丁程鑫说完后,有些脱力。
丁程鑫“……就是这样。马警官,你……现在相信了吗?”
丁程鑫抬起头,那双湿润的、带着一丝依赖和不确定的眼睛望向马嘉祺,像迷失在森林里的小鹿,无声地寻求着肯定的答案和庇护。
马嘉祺沉默地与他对视,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情绪翻涌,理性与某种悄然滋生的情感正在激烈交锋。
他看到了丁程鑫的恐惧。
最终,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缓慢:
马嘉祺“我相信你经历了非常真实的、无法用常理解释的体验。”
马嘉祺“并且,这次体验提供了关键预警。”
他停顿了一下,像是在谨慎地选择措辞。
马嘉祺“这对于警方来说,是极其宝贵且需要极度谨慎对待的信息源。”
马嘉祺“丁程鑫,我需要你……”
他的话被敲门声打断。
被突然打断,马嘉祺眉头微蹙。
夏晚星探进头来。
夏晚星“马队,张医生那边的笔录初步完成了。”
夏晚星“另外,技术科那边有初步发现,需要你过去一下。”
马嘉祺“知道了。”
他站起身,对丁程鑫道:
马嘉祺“你在这里等一下,不要乱走。”
走到门口,他脚步顿了一下,没有回头,声音却清晰地传来。
马嘉祺“……做得很好。”
门轻轻关上。
丁程鑫愣在原地,捧着那瓶冰凉的矿泉水,瓶身凝结的水珠濡湿了他的掌心,却仿佛有一点微弱的暖意,顺着马嘉祺最后那句话,悄然渗入了心底。
而门外,马嘉祺走向技术科,脑海里却反复浮现刚才丁程鑫看向张真源时那充满依赖的眼神,以及对方接过冰水时纤细冰凉的手指。
他下意识地收紧了自己的手指,眼神沉静如水,却掠过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完全明晰的、极淡的躁意。
连屹川正从走廊那头快步走来,神色沉稳:
连屹川“马队,监控排查有新发现,有个穿着深色连帽衫的身影在案发时间段出现过。”
连屹川“但他避开了主要摄像头,反侦察能力很强。”
#马嘉祺“嗯。”
#马嘉祺“鞋印是关键突破。并案处理,凶手对校园极其熟悉,且目标明确——”
马嘉祺的目光锐利起来。
#马嘉祺“不仅仅是随机作案,更像是在针对性地验证,或者……挑衅。”
他的视线不经意地再次扫过那扇紧闭的门。
门内,那个拥有不可思议能力的年轻人,正脆弱地坐在光暗交界处,已然成为这场危险风暴中最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