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江柔笙

这三天里，江柔笙怀里的牛皮笔记本就没离过手。

封面磨出毛边，内页写满了歪斜的符号，偶尔夹杂着几行清秀的汉字。

陆霄耀见过她对着血树发呆的样子：

树干渗出暗红的汁液，像凝固的血，她却伸出手指轻轻触碰，眼神柔软得像是在跟老朋友打招呼。

“它在呼吸。”有次她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叹息，陆霄耀正忙着加固临时帐篷，回头时只看见她睫毛上沾着的晨露，和笔记本上迅速划过的一行小字。

最让他觉得反常的，是昨天发现的镜像人痕迹。

那些刻在岩壁上的划痕扭曲诡异，像用指甲硬生生抠出来的，同行的两个男生看得脸色发白，江柔笙却蹲下身，从笔记本里抽出一把黄铜镊子，稳稳夹住一块嵌在划痕里的碎屑。

她的指尖甚至没抖一下，镊子转动的角度精准得像在做外科手术。“是某种编码。”

她头也不抬地说，镊子尖的碎屑在阳光下泛着冷光，“镜像人在标记时间。”

可就在刚才，一只巴掌大的蜥蜴从石缝里窜出来，带着枯叶摩擦的沙沙声，江柔笙的反应却像被烫到一样跳起来。

她手里的笔记本“啪”地掉在地上，人却踉跄着抓住了陆霄耀的袖口。

布料被攥得发皱，他能感觉到她指尖的冰凉，和抑制不住的轻颤。

“别、别动它……”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平时清亮的眼睛此刻蒙上了水汽，瞳孔缩得小小的，像受惊的鹿。

陆霄耀捡起地上的笔记本，看见内页夹着的一张照片：

穿着白大褂的女孩站在实验室里，身后是摆满标本的架子，笑容干净得像没被雾气浸染过。

他把笔记本递回去时，江柔笙的手指还在抖，接过本子的瞬间却突然镇定下来，飞快地合上封面，仿佛刚才那个慌张的人不是她。

海风又起，吹得血树的叶子簌簌作响。

陆霄耀望着远处翻涌的雾气，突然觉得这座岛和身边的姑娘一样，藏着太多他读不懂的东西。

就像此刻，她望着篝火出神，睫毛在火光里投出浅影，忽然轻声问：“陆霄耀，你信梦吗？”

陆霄耀握着树枝的手顿了顿，火星子从火堆里跳出来，落在他鞋面上又很快熄灭。

他低头看了眼身上的冲锋衣——军绿色，袖口磨出了毛边，是出发前在户外店挑的打折款，此刻被篝火烤得发烫。

“巧合吧。”他尽量让语气听起来随意，却忍不住看向江柔笙。

火光在她脸上明明灭灭，刚才被蜥蜴吓到的慌张早没了踪影，眼里那点光比火星子更亮，像藏着片没散的雾。

“一开始我也觉得是。”她把枯枝往里推了推，火舌卷上来，噼啪声里混着她轻得像叹息的声音，“可梦里的雾是冷的，带着海腥味，和这里一模一样。还有镜像人的脚步声，踏在石头上的回音……”

她忽然停住，指尖无意识地抠着笔记本封面的毛边，“直到昨天看见你的冲锋衣，我才敢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