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走了多久,队伍前方的向导突然停住脚步,压低声音说了句“找到了”。
众人凑过去,才发现一道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石缝,缝里透出幽幽的蓝光,像谁在黑暗里睁开了一只冰冷的眼睛。
挤过石缝的瞬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泉眼就藏在石缝尽头的洼地里,那水色实在诡异——不是天空的湛蓝,也不是深海的幽蓝,而是带着点金属光泽的靛蓝,像被揉碎的夜空沉在了水底。
水面静得不像话,连一丝涟漪都没有,仿佛凝固了千万年的玻璃,将洞顶垂下的钟乳石原原本本地映了出来。
那些乳白色的石笋在水里倒悬着,尖端锐利如冰棱,仿佛下一秒就会坠进水里,碎成一片寒光。
有人忍不住伸手想去碰,指尖还没挨到水面,就被向导一把拉住。“别惊动它。”向导的声音带着点敬畏,“你看水底。”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才发现靛蓝色的水面下,隐约有细碎的光点在缓缓浮动,像散落的星辰,又像某种生物的眼睛,在寂静中默默注视着这些闯入者。
“找到了!”林叙白的声音在溶洞里撞出一串回音,他顾不上石缝的狭窄,几乎是踉跄着往前冲,帆布裤腿蹭过粗糙的岩壁,带起簌簌的石屑。
“站住!”宋昭祥的声音紧随其后,手腕一伸就攥住了林叙白的后领,力道大得让他踉跄着停下。“看这儿。”
林叙白顺着他抬手指的方向看去,泉眼旁的石壁上覆盖着层薄薄的水苔,被宋昭祥刚才用登山杖刮去一角,露出底下凿刻的字迹。
笔画深嵌在岩石里,却被岁月磨得模糊,像是被无数次水汽浸泡过。
两人凑近些,借着头顶矿灯的光一个字一个字辨认,林叙白的兴奋劲儿瞬间凉了半截——“以生换生,镜花水月”。
“什么意思?”他下意识地问,话音刚落就被宋昭祥的脸色惊住了。
宋昭祥眉头拧成个疙瘩,指尖在那行字上轻轻敲了敲,没说话,反手从背包侧袋抽出登山杖。
杖身是亮银色的合金,在幽暗的蓝光里泛着冷光。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将杖尖往泉水里探——
杖尖刚触到水面的刹那,林叙白倒吸一口凉气。
水面依旧平得像块冻住的玻璃,可原本该映出宋昭祥单人单影的地方,竟浮着两个影子。
一个是宋昭祥半蹲的身形,另一个却站得笔直,矿灯的光晕在那影子头顶明明灭灭,侧脸轮廓和宋昭祥一模一样,只是那双映在水里的眼睛,正直勾勾地“望”着岸上的人。
“这……”林叙白的声音发紧,他明明看得清楚,泉边除了他和宋昭祥,再没有第三个人。
宋昭祥握着登山杖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扫过空无一人的石缝入口,又落回水面——那两个影子正并排站着,水里的“宋昭祥”甚至微微侧过头,像是在对岸上的他笑。
“叙白,别动!”宋昭祥的吼声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惊惶,他猛地回头,心脏像被一只手攥紧——林叙白不知何时已经蹲在了泉边,膝盖抵着湿漉漉的岩石,指尖正朝着那片靛蓝色的水面探去,指尖的阴影在水面上微微晃动。